第二天一早,“安宁服装店”刚开门不久,顾客们正陆陆续续进店挑选,几位售货员也精神饱满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粗鲁的喧哗。
只见一个流里流气、穿着邋遢的年轻男人,手里抓着一件皱巴巴的女士衬衫,骂骂咧咧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神色不善的同伙。
“都来看看!大家都来看看啊!”那男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吸引了大厅里所有顾客的目光,“这家黑店!衣服质量差得要命!我老婆昨天才在这儿买的新衣服,回去穿了一会儿,这儿就破这么大个口子!” 他高高举起衬衫,腋下位置果然有一道明显的撕裂痕迹。
他挥舞着衣服,唾沫横飞地对店里的顾客嚷道:“你们可都别在这儿买了!骗钱的!料子跟纸糊的一样!大家看看,这衣服是不是他们店里的?是不是挂着同款?”
不少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惊住了,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通过昨天的活动或口碑介绍来的,对“安宁”的印象很好——衣服漂亮,服务周到,还能打折。此刻看着那件“破衣服”,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沈云栀闻声从后面的工作间走出来,神色平静。
她先是安抚地看了一眼有些慌乱的王小娟等人,然后才将目光投向那个闹事的男人和他手里的衣服。
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件衬衫,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同款样品,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这位同志,”沈云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店铺,“这件衬衫,从款式和布料上看,的确是我们店里卖出去的。”
那男人一听,更是来劲,梗着脖子叫嚣:“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就是她们店的衣服有质量问题!这么大个口子,还想抵赖?”
“我没有抵赖,”沈云栀依旧淡定,她甚至向前一步,指着那道裂口,对周围的顾客说道,“请大家也仔细看看这个口子。它的边缘参差不齐,布料纤维是向外翻卷撕裂的,裂痕走向也不规则。”
她拿起墙上挂着的同款衬衫,指着腋下缝合线附近,继续冷静分析:“如果是穿着过程中因为布料或缝线质量问题自然破损,裂口通常会沿着缝合线或布料的经纬线方向,边缘相对整齐。而这位同志手里这件,明显是被人用蛮力从侧面撕扯造成的。看,这里还有指甲用力抠抓留下的痕迹。”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眼神开始有些闪烁的男人,
“而且,我们‘安宁服装店’从开业第一天起,就实行了会员登记制度。每一位在我们这里购买过衣服的顾客,我们都会记录姓名和购买信息,并发放一张会员卡,下次购物可以积分或享受额外优惠。你说这衣服是昨天才买的,那么,请你出示一下你的会员卡,或者告诉我你爱人登记的姓名,我们查一下记录。”
“会、会员卡?”那男人明显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宋丽华只给了他钱和一件从别处弄来的、跟“安宁”同款的衣服让他去撕坏闹事,哪里知道这么多细节!
但他不能露怯,立刻耍起横来,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指着沈云栀骂道:“少跟老子来这套!什么狗屁会员卡!老子没有!就是你们质量的问题,你还敢不认账?我看你就是想赖!”
他朝身后的两个同伙一使眼色,三人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往货架那边冲,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兄弟们!跟她废话什么!这种黑店,给我砸了!看她还敢不敢卖破烂货!”
店里的顾客们发出一阵惊呼,几个胆小的女顾客已经吓得往门口躲。王小娟、李秀芬等人也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护住货架,却又害怕地不敢上前。
眼看三个混混就要动手打砸,店里的顾客惊慌失措,几个年轻女店员也吓得花容失色。
“住手!”
一声沉喝如同惊雷,在店门口炸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承砚一身笔挺军装,面色冷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为首的正是附近派出所的包队长。
就在领头那个混混愣神的刹那,顾承砚已经如同猎豹般欺身而上。
众人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得“砰”一声闷响,那个叫嚣着要砸店的混混头目就被一脚踹中小腹,整个人像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蜷缩着爬不起来了。
顾承砚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一个闪身,已经稳稳地将沈云栀护在了身后,宽阔的肩膀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冷冽的目光扫过剩下两个被这变故惊呆的混混,那目光里的威严和压迫感,让两人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都别动!”包队长带着人迅速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剩下两个混混扭住,动作干净利落。
他皱着眉,盯着被踹倒那个刚缓过气、脸色惨白的混混头目,声音严厉:“毛三!是你?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没几天,拘留所的饭没吃够是吧?这回又是什么名堂?偷东西?还是寻衅滋事?”
毛三看到包队长,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辩解:“包、包队长……我没有啊!我、我就是来……来理论……她们卖破烂货……”
“理论?带着人冲进来要打砸是理论?”包队长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同志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被公安同志从毛三手里收缴过来、扔在地上的那条被撕破的裙子,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我的裙子!”她尖叫一声,冲过去一把将裙子抢回手里,心疼地抚摸着那道刺眼的裂口,扭头对着瘫在地上的毛三就是狠狠两脚。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小偷!我昨天才在‘安宁’买的新裙子,喜欢得不得了,买回去就仔细洗好晾起来了!等着今天穿呢!结果早上发现不见了,隔壁大婶说看见你鬼鬼祟祟从我家院子外头跑过去!原来是你偷的!你还敢给我撕坏了!我让你撕!让你撕!”
她边骂边踢,高跟鞋的鞋尖可不含糊,踢得毛三“哎哟哎哟”直叫唤,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旁边的包队长看得都龇牙咧嘴,心里暗道:这女同志,战斗力可真不一般!
不过他也就没制止,等女同志出了气,才示意手下把人完全控制住。
女同志打完了,气还是没消,但转向沈云栀时:“沈老板,实在对不住,也谢谢你们。这裙子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店……还有吗?我、我还想再买一条。”
沈云栀刚才一直冷静地看着事态发展,此刻才从顾承砚身后走出,脸上带着温和而诚挚的笑容,对那位女同志说:“这位同志,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你的出现,及时帮我们澄清了事实,也让大家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真面目,这比任何广告都管用。裙子我们店里还有同款,不用你再花钱买,我们送你一件新的。”
女同志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又有些不好意思:“这、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沈云栀语气肯定。
周围那些被吓到、也因刚才闹剧而对店铺产生疑虑的顾客们,此刻早已明白过来,纷纷议论: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安宁’的衣服我昨天也买了,料子做工都好得很!”
“就是!这些人太坏了!偷了人家的新裙子来讹诈!”
“多亏了这位解放军同志和公安同志来得及时啊!”
“这老板人真好,还白送人家一件,大气!”
“这下更放心了,在这家店买东西,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