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斯威特斯基司令，打了这么久，看着那么多人死……我想歇歇。”
“守着这里，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
斯威特斯基看了他许久，最终举起杯，说道：“随你，需要什么，直接联系我。”
“谢了。”卡尔文点了点头。
三人又喝了几轮，茅台和伏特加混着下肚，酒劲上来，话也多了起来。
卡尔文说起他小时候在灯塔国过圣诞节，家里总是买最大的圣诞树。
斯威特斯基说起毛沙国的平安夜传统，要去冰湖里冬泳。
姬凌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偶尔喝一口酒。
窗外，雪渐渐停了。
午夜时分，远处某个留守营房传来隐约的圣诞歌声，很快又消失。
这片曾经喧嚣的战场，如今只剩下寂静和三个男人的呼吸声。
“有时候我在想啊……”卡尔文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含糊，“我们赢了，然后呢？”
“虚空没了，人类还会自己斗自己。亚历山大那种人，永远不会绝种。”
“那就斗。”斯威特斯基平静的说道：“只要文明还在，斗争就不会停。”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斗争的方式……稍微文明一点。”
“比如成立个同盟，定几条规矩？”
“对。”
姬凌忽然开口：“规矩定了，还得有人守着规矩。”
斯威特斯基和卡尔文都看向他。
“同盟的框架有了，技术共享的协议签了，审判也判了。”姬凌看着杯中残酒，冷笑说道：“但这些东西，就像这栋房子，盖好了，还得有人住，有人维护，不然迟早会垮。”
姬凌抬起头，眼中映着炉火。
“南宫灵月，小约瑟夫，奥马尔将军，还有无数没名字的人……他们用命换来的不只是胜利，是一个可能性。”
“一个让人类文明变得稍微好一点的可能性，如果我们不把这个可能性变成现实……那他们就白死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木柴在壁炉里噼啪作响。
许久，斯威特斯基举起杯来，平静的说道：“那就别让他们白死。”
三个杯子再次碰在一起。
……
酒尽，夜深。
斯威特斯基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灰说道：“我得走了，明早还要飞，同盟第一次理事会。”
“我送你。”卡尔文也站起来。
姬凌没动，只是说道：“路上小心。”
斯威特斯基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姬凌说道：“姬凌，南宫灵月的事，别太逼自己。”
“只要一天没找到遗体，就还有希望，九尾狐仙是上古神明，没那么容易彻底消失。”
姬凌点点头，没说话。
斯威特斯基和卡尔文出去了。
引擎声再次响起，运输机滑入夜空。
姬凌独自坐在壁炉前，看着跳动的火焰。
姬凌伸出手，掌心泛起一丝微弱的灰色源能量，能量很稀薄，不稳定，但确实存在。
他想起姚鸿宇托斯威特斯基带来的话，想起那瓶茅台，想起南宫忠鉴那句“生死有命”。
也想起奥马尔将军在冰原里最后的嘱托：“带他们回家。”
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姬凌收起能量，站起身，走到窗边。
雪停了，云层散开，露出清冷的星空。
远处的基地跑道灯还亮着，像黑暗中孤独的眼睛。
身后传来脚步声，卡尔文回来了。
“走了？”
“嗯。”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这片他们曾并肩战斗、如今又共同守护的废墟。
“接下来什么打算？”卡尔文问道。
“先回龙渊。”姬凌说道：“沃伊切赫说有新发现，关于虚空核心的。”
“然后……去找南宫灵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需要帮忙就说。”卡尔文点燃了一只香烟说道。
“会的。”姬凌笑着点了点头。
平安夜的钟声，从遥远城镇的方向隐约传来，飘过雪原，消散在风里。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翌日，圣诞节。
加雷斯基地外围，曾经冰霜使徒肆虐的核心战区，如今已彻底变了模样。
高达五十米的冰霜使徒残骸矗立在广场中央，被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它保持着最后被冻结时的姿态，上半身前倾，四只冰晶手臂张开作势欲扑，头颅低垂，眼窝处的光芒早已熄灭，只剩下两个深邃的黑洞。
阳光照射在它身上，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
冰雕周围拉起了安全警戒线，线外是熙熙攘攘的游客。
“各位游客请注意，请勿触摸冰雕本体，表面温度为零下一百二十度，可能导致严重冻伤……”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
穿着厚厚羽绒服的游客们举着手机和自拍杆，在冰雕前摆出各种姿势合影，父母把孩子扛在肩上，情侣拥抱比心，年轻人做着夸张的鬼脸，闪光灯此起彼伏。
“妈妈，这个大冰怪真的会动过吗？”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仰头问。
“导游叔叔不是说了嘛，这是被联军打败的坏蛋。”母亲笑着捏捏她的脸，说道：“不过，现在它再也不会动啦。”
不远处，一座新建的“虚空之战纪念馆”门口排起了长队。
馆内循环播放着经过剪辑的战斗影像，陈列着从战场回收的武器和装备残骸，甚至还有几具虚空鬣狗的标本。
最受欢迎的展品，是姬凌那件在冰原总库战斗中破损的中将制服，以及小约瑟夫用过的、已经烧变形的*****配件。
纪念馆旁的露天剧场正在上演话剧《决战冰原》。
舞台上，“姬凌”穿着夸张的银色铠甲，背后粘着一对塑料龙翼，正与浑身挂满蓝色布条的“冰霜使徒”激烈“搏斗”。
台下坐满了游客，孩子们看得目不转睛。
而真正的姬凌，和卡尔文坐在剧场最后一排的角落。
姬凌穿着便装，戴着墨镜和毛线帽，把脸埋在高领毛衣里。
卡尔文则套了件皱巴巴的羽绒服，胡子没刮，看起来像个颓废的艺术青年。
“我的龙翼没那么丑吧？”姬凌看着舞台上那对在灯光下反光的塑料翅膀，哭笑不得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