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认知冲击让林登头晕目眩,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因为过度紧张和愧疚产生了幻觉。
周客看着他这副彻底失态的样子,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轻轻掂了掂手中的真品怀表,那沉甸甸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独特的时间规则波动,无比真实。
河畔的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答案。
周客看着林登那从极致震惊到强行平复、却依旧充满无数问号的脸,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需要我解释吗?”
林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将翻江倒海的思绪压下去。
他终究是城府极深、惯于应对变局之人,哪怕经历了颠覆他想法的现实......
最初的骇然过后,理智开始艰难地重新占据上风。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周客,以及周客手中那枚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真品怀表,最终,声音归于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请务必……解释一下吧,周客阁下。我实在……想不通。在我以为计划彻底失败、你被迫交出真品的时刻,你到底是如何……完成这不可思议的逆转的?”
他没有等周客回答,自己便已经开始飞速地推敲,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但每一个猜想都立刻被他自己否决:
“难道……你动用了时间怀表本身的能力?在某个我们无法察觉的时间缝隙里,预知了吴老会拿出构析仪?或者,你甚至短暂地回溯了时间,在检测完成的瞬间调换了真伪?不……不对,时间怀表的使用,有严格的步骤,你不可能在那种环境下无声无息地使用,更不可能瞒过近在咫尺的吴老和我。”
“亦或者……你事先就对那台构析仪动了手脚?破坏了它的感应核心,让它只会显示预设的结果?但你如何能提前知道吴老有这件东西?又如何在守卫森严的鉴收厅提前做手脚?”
“还是说……你掌握着某种我们未知的、能够模拟王室印记的神牌异能?但王室印记的独特性和位格,绝非普通神牌能力能够仿造……”
林登喃喃自语,提出一个个假设,又一个个摇头否定,眉头越锁越紧。
这些猜测看似可能,但细究之下,在当时的条件限制、众目睽睽之下,全都站不住脚。
最终,他颓然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周客平静的脸上:“我想不出来。所有的逻辑链条在鉴收厅里那个显化的黑桃徽记面前,都断裂了。我亲眼所见,仪器有反应,徽记显现。而你手中……现在又拿着真品。这矛盾……无法调和。除非我看到的都是幻觉。”他苦笑着补充了一句,“但显然不是。”
周客听着林登的猜想,脸上那丝极淡的笑意似乎扩大了些许。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
“林登阁下,在成为贵族,成为所谓的梅花家主之前,我的职业……是一个魔术师。”
林登微微一怔,没想到周客会突然提起这个看似无关的背景。
“魔术师,”周客继续道,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个有趣的常识,“在那些没有觉醒异能、不了解神牌的普通平民看来,他们所展现的‘奇迹’——让东西消失、出现、悬浮、穿越坚固的障碍——简直就如同我们使用神牌一样,是不可思议的‘魔法’。”
“但是,”周客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魔术师,从来不会魔法。他们依靠的,是精巧的道具设计,是娴熟的手法技巧,是对观众心理和注意力的引导与操控,是利用光线、角度、言语暗示所制造的‘认知错觉’。”
“他们达成的效果看似神奇,背后的原理却往往……简单得令人发笑,一旦说破,观众便会恍然大悟,甚至懊恼:‘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林登听得若有所思,他隐约抓住了周客话中的一丝脉络,但又似乎隔着一层薄纱:“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所用的,也是类似的方法?一种……‘魔术手法’?而非真正的神牌异能或超凡力量?”
“正是。”周客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你认为要对抗那台构析仪,必须用更高明的魔法、更强大的遗物、或者更精妙的能量欺诈。”
“但事实上,我压根没有使用任何神牌异能,没有动用时间怀表的力量,也没有依靠破律之刃或其他任何魔导器具。”
他看着林登眼中渐渐燃起的、混合着难以置信和迫切求知的光芒,缓缓说道:“我做的事情,非常简单。简单到……我一旦说出来,你立刻就会明白,并且会恍然大悟,甚至可能会觉得,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自己当时完全没有想到。”
“到底是什么方法?”林登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
他预感到,答案可能远远超乎他的预料,却又可能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