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消息，她回到了那个让她感到屈辱的直播间。
此刻，团播间里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那三个女主播正在跟弹幕互动，言语间充满了对柳婧的嘲讽。
“哎呀，小妖精跑了？一百个蹲起都做不完，体力真差。”
“可能人家的大哥不喜欢看她流汗吧，喜欢看她流泪，哈哈哈。”
弹幕里也全是附和的言论。
LV.11师爷小小苏：就是，没那实力就别学人家打PK啊。
LV.16唐一一：主播们别理那个扫把星了，我们看你们跳舞！
就在这时，屏幕上弹出一个连麦申请。
ID正是“小妖精”。
三个女主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戏谑。
“哟，还敢回来？惩罚还没做完呢。”吊带女主播轻笑着接通了连麦。
柳婧那张带着汗珠，却眼神倔强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一角。
“我不是来做惩罚的。”柳婧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来，是想再跟你们打一场PK。”
这话一出，对面三个人都愣了，随即爆发出夸张的大笑。
“打PK？你拿什么打？拿你那可怜的几十个观众吗？”
“妹妹，别想不开啊，还想再做一百个蹲起啊？我看你最近是减肥上瘾了。”
弹幕更是笑疯了。
LV.16唐一一：这主播脑子瓦特了吧？上赶着找虐？
LV.11师爷小小苏：爱做蹲起的女孩，有点意思。
柳婧没有理会这些嘲讽，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向镜头后面那个看不见的人。
“这次，我不跟你们玩。”
“我跟刘经理玩。我知道你在场控，别躲着了。”
“五分钟PK，我赢了，我的主播合同无条件解除，从此我们两清。敢不敢？”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一瞬。
那三个女主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们可不敢替经理做这个主。
弹幕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火药味。
几秒后，一个油腻又带着轻蔑的男人声音从团播的音响里传了出来。
“柳婧，口气不小啊。你输了呢？拿什么赔？拿你的人赔吗？”
听到这个声音，柳婧的心猛地一紧，但江恒那句霸道的话瞬间给了她无穷的底气。
她按照江恒的指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输了，违约金翻倍，一百万，我赔给公司！”
“刘经理，你要是敢接，就在直播间露个脸，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
一百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不光对面三个女主播傻了，连弹幕都炸了。
“卧槽！一百万？这女的疯了吧？”
“她哪来的一百万？吹牛逼的吧？”
团播直播间里沉默了十几秒。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紧身Polo衫，大腹便便，戴着金项链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镜头前，他一把推开旁边的主播，挤到镜头中间，正是她们的运营刘经理。
刘经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屏幕另一头的柳婧，眼神里全是看傻子一样的怜悯和贪婪。
“行啊，柳婧，既然你上赶着送钱，我没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五分钟PK，你赢了，我们以前合同作废。你输了，准备好一百万吧！”
说完，他便直接下场，不再露面。
在他看来，柳婧这就是以卵击石。五分钟时间，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一个已经跟她闹掰了的大哥，难道还能回来给她撑腰？简直是天方夜谭。
刘经理坐回自己的监控位，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用这一百万去签几个更听话的新人。
PK邀请很快发了过来。
柳婧点了接受。
屏幕上，鲜红的PK条再次出现，五分钟的倒计时开始跳动。
PK一开打，对面三人立刻拿出了看家本领，各种火辣的热舞，扭腰摆臀，极尽所能地挑逗着直播间的观众。
弹幕立刻被“顶不住了”“这谁受得了”给刷屏，各种小礼物也开始零零散散地刷了起来。
而柳婧这边，依旧是那身运动服，她没有跳那些博眼球的舞蹈，只是安安静静地，跳起了她最擅长的古典国风舞。
舞姿很美，但在这种火爆的PK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寡淡。
刘经理那边为了稳妥，让手下的运营号先刷了两万块钱的礼物，二十万的票数瞬间让PK条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看着柳婧那边依旧是刺眼的零蛋，刘经理彻底放下心来。
一些看热闹的观众又在团播间刷了一些礼物，很快，PK票数就超过了三十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前两分钟，柳婧这边，空空如也。
刘经理甚至觉得有点无聊，他点了根烟，觉得这场PK已经没有悬念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手下又充了三万块备用，但没有急着刷。
时间来到第四分钟。
看着对面那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PK条，再看看自己这边孤零零的零，柳婧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开始后悔，开始恐慌。
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那个只闻其声，从未谋面的云起哥，是不是只是在耍自己？
一百万的违约金跟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的舞步开始乱了，额头的汗水混着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就在她彻底绝望，准备迎接命运审判的时候。
一条金色的系统横幅，毫无征兆地划过整个屏幕。
【坐看云起lv.46级进入直播间】
下一秒，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
轰！
一个华丽到极致的嘉年华特效，猛地从屏幕下方升腾而起，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坐看云起送给小妖精嘉年华x10！】
【坐看云起送给小妖精嘉年华x20！】
【坐看云起送给小妖精嘉年华x30！】
屏幕疯了！
嘉年华的特效根本没有停歇，像是不要钱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地在小小的直播间里疯狂爆炸！
柳婧的PK条，以一种人类视觉无法理解的速度，从零开始，疯狂暴涨！
三十万！六十万！九十万！
只用了不到十秒，她的票数就完成了反超，并且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继续攀升！
屏幕下方，江恒的等级提示也开始疯狂刷新。
【恭喜用户【坐看云起】刚刚成功升至LV.47级。】
【恭喜用户【坐看云起】刚刚成功升至LV.48级。】
十万元，三十三个嘉年华，外加一些其他小礼物，顷刻间全部砸下！
柳婧的PK票数，最终定格在了一百万这个刺眼的数字上！
而此刻，PK时间，还剩下最后不到十秒。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正在打字的观众，动作都停滞了。
对面那三个搔首弄姿的女主播，舞步也停了，三张画着浓妆的脸，此刻写满了呆滞和惊恐。
监控位后面的刘经理，嘴里的烟直接掉在了裤子上，烫出了一个洞他都毫无察觉。
“刷！快！把那三万块给我刷进去！快！”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嘶力竭地对旁边的手下吼道。
那个手下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回答：“来……来不及了，经理，还……还有不到十秒了……”
“我C你妈的！”刘经理一把推开手下，自己扑到电脑前，可屏幕上那巨大的PK胜利特效，已经宣告了他的死刑。
PK结束。
柳婧在直播间里，看着那个一百万票的最终结果，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候，她的绿泡亮了一下。
是江恒发来的消息。
【坐看云起】：赢了，告诉他们遵守约定。
柳婧回过神来，她擦干眼泪，看着屏幕，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微笑。
“感谢刘经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无比清晰，“记得我们的约定哦，直播间可都是有录屏的，我们的合同，从此解除了。”
说完，不等对面有任何反应，她干脆利落地直接关掉了直播。
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地倒在床上。
过了好久，她才颤抖着手点开抖浪的后台。
当看到扣除平台分成后，账户里那五万块的余额时，她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再次点开了江恒的绿泡头像。
【小妖精】：云起哥，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我希望能当面感谢您，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