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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色遗产

    木青书房内的景象,如同寒冬腊月里一盆掺着冰碴的血水,浇得张绥之透心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陈年墨香和檀木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老爷子木青直接挺地倒在翻倒的书案旁,脖颈处那道狰狞的伤口如同咧开的恶魔之口,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与痛苦。鲜血浸透了他昂贵的纳西族深色袍服,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暗红,还在缓慢地扩大边界。

    张绥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得他肺叶生疼。他站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房间,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脑海。

    “绥之……”木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脸色苍白,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冲击得不轻,但尚能维持镇定。叶乘风则已迅速调整好状态,手握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门外闻讯赶来、却被衙役拦在外围的仆役和木家子弟。

    张绥之没有立刻进入现场,而是先对叶乘风低声道:“叶捕头,你看这庄园,地处城郊,僻静偏远,夜间守卫主要防外,对内部疏于防范。老爷子遇害时,楼内只有我们这些留宿的‘自己人’。凶手,必定就在我们当中!”

    叶乘风眉头紧锁,面露难色,他凑近些,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张绥之和木靖能听见:“张公子,您推断得在理。可是……楼下那些,不是少爷就是小姐,最次也是木府旁支亲眷,身份尊贵。没有木府摄政夫人的手令,凭我一个小小的捕头,如何敢轻易审问?况且,您也看到了,我是听到动静去而复返,身边一个衙役都没带,就我们三人,如何控制得住这场面?万一激起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张绥之心知叶乘风所言非虚。木府在丽江势同藩王,其家族内部事务,地方流官衙门确实难以插手,尤其涉及这等血案,若无土司最高层的授权,寸步难行。

    “叶捕头顾虑的是。”张绥之点头,迅速做出决断,“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并尽快取得授权。”他转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但强撑着侍立的一个大丫鬟,那是木青身边较为得用的侍女,“你,立刻去前厅,安抚好各位少爷小姐,就说老爷突发急症,正在救治,请他们务必留在各自房间或前厅休息,没有吩咐,不得随意走动,更不许离开庄园!所需饮食茶水,皆由专人送去,务必照顾好,不可怠慢。”

    那丫鬟连忙应声,匆匆下楼去传达指令。

    张绥之又招手唤来花翎和阿依朵。两个少女虽然也受惊吓,但眼神中更多是兴奋和对张绥之的绝对信任。

    “花翎,阿依朵,听好。”张绥之语气郑重,“你们现在立刻回房,稍作准备,但切记不可声张。待天色微亮,城门一开,你二人立刻骑上最快的马,火速赶回丽江城。花翎,你直接回家,将此地发生的一切详述于家父,请他务必想办法紧急求见木府摄政夫人纳西月皎,陈明利害,为我们争取查案授权!阿依朵,你去找捕头赵虎,让他点齐至少二十名精干衙役,携带验尸工具、笔录等物,速来沁芳园支援!记住,路上小心,事态紧急,不可耽搁!”

    “明白!绥之哥哥放心!”花翎和阿依朵异口同声,眼中闪烁着使命感的光芒,转身便悄无声息地溜回房间准备。

    安排妥当后,张绥之才对木靖和叶乘风道:“木大哥,叶捕头,在援兵和授权到来之前,我们需先初步勘查现场,尽可能固定证据,防止有人破坏。”

    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书房。为了避免破坏痕迹,他们尽量沿着墙边行走。

    书房内一片狼藉。花梨木的书案被巨力掀翻,沉重的案面砸在地毯上,留下清晰的凹痕。文房四宝散落一地,上好的端砚摔成几瓣,墨汁溅得到处都是。书籍、卷轴从多宝格上被扯落,胡乱堆叠或散开。墙边那个张绥之傍晚时见过的黑漆木箱,箱盖大开,里面空空如也!那箱被视为祸根的金银财宝,果然不翼而飞。

    张绥之蹲下身,仔细查看木青的尸体。致命伤只有脖颈处那一刀,干净利落,手法老辣,几乎瞬间割断了气管和血管,使得木青连呼救都只能发出半声惨嚎。死者双目圆睁,瞳孔扩散,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老爷子年事已高,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杀他何须如此费劲?”张绥之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只需趁其不备,一刀便可致命。可这现场……”

    他的目光扫过翻倒的书案、散落的书籍、凌乱的陈设,这绝不是一个虚弱老人被刺杀时应有的场面。这更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甚至是一边倒的搏斗造成的。

    木靖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绥之,看这动静……凶手会不会是女子,或者……也是老人?力气不大,所以才需要经过一番搏斗才能制服家父?”

    张绥之缓缓摇头,他走到那扇唯一的窗户前。窗户是向内开的,但此刻被一根粗大的木销从内部死死卡住,只能推开一条不足两指宽的缝隙,用于通风,根本无法完全打开或关闭。他仔细检查窗销和窗棂,没有撬动的痕迹,窗纸也完好无损。“窗户是从内闩死的,无法作为进出通道。”

    他又走到房门处。厚重的木门内侧,门闩是常见的横插式,此刻已经断裂,是被护卫撞门时撞断的。张绥之拿起断裂的门闩仔细观察断口,又检查门框和门板。

    “木大哥,叶捕头,你们看。”张绥之指着门闩和门框上的些许摩擦痕迹,“凶手离开房间后,只需用一根结实的丝线或细绳,一端系住门闩末端,另一端从门缝引出,人在外面轻轻拉扯,就能让门闩滑入卡槽,制造出室内反锁的假象。这手法并不稀奇。”

    叶乘风点头附和:“不错,江湖上一些宵小常用此法。”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张绥之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混乱的室内,“无论是谁杀了木老爷子,是壮汉、女子还是老人,都不应该造成如此激烈的搏斗痕迹。老爷子没有武器,体力不济,凶手若有心杀人,偷袭之下,一击毙命是最佳选择,何必闹出这么大动静,徒增风险?这动静,大得有些……刻意了。”

    就在这时,木靖发出一声低呼:“箱子!绥之,那箱珠宝不见了!”

    除此之外,张绥之还在地上发现了一些透明、柔软、略带弹性的薄片,像是某种鱼鳔或特制胶质干燥后制成的东西,碎片边缘很不规则。

    初步勘查完毕,三人退出书房,叶乘风亲自守在门口,严禁任何人靠近。

    楼下前厅,气氛诡异。木家子弟和家眷们被集中在此,虽有丫鬟仆役伺候着茶水点心,但无人有心思享用。木芷伊和宋鹤年坐在角落,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偶尔交换一个惶恐的眼神。木南湘年纪小,被母亲抱着,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被紧张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木诚则像只受惊的幼兽,死死抱着姑姑木玄霜的腰,整张脸都埋在她胸前,身体微微发抖。木玄霜面无表情,一手轻拍着侄子的后背,眼神却冷得像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张绥之三人。

    张绥之注意到,除了木玄霜眼中尚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愤,以及木诚纯粹的恐惧外,其他人脸上……竟没有多少失去至亲的悲痛,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或是深藏的不安与闪躲。仿佛木青的死,对他们而言,并非一场灾难,而是……一种解脱,或是新一轮算计的开始。

    张绥之走到前厅中央,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诸位,经我与木靖大人、叶捕头初步查验,木青老大人确系遭人杀害,并非急症。而且,老爷子珍藏的一箱财物也被盗走。”

    话音一落,厅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但很快又归于沉寂。众人目光复杂地看向张绥之。

    张绥之继续道:“案发现场门窗紧闭,形成密室,凶手极有可能尚在庄园之内。为查明真相,缉拿真凶,我已派人火速前往木府禀报摄政夫人,并调遣衙役前来。在木府授权和援兵抵达之前,为公平起见,也为了诸位安全,我提议,由我、木靖大人、叶乘风捕头三人暂时联合主持此事,彻查此案。在此期间,还请诸位暂留各自房中,非必要不外出,配合调查。若有需求,可告知丫鬟仆役。诸位意下如何?”

    他目光扫视众人,语气虽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木玄霜第一个开口,声音冰冷:“我没意见。必须揪出凶手,告慰家父在天之灵!”她的话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目光尤其在其他弟妹子侄身上停留片刻。

    木芷伊和宋鹤年连忙低头,讷讷表示同意。木诚只是把脑袋埋得更深。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无人敢提出异议。

    “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先回房休息吧。叶捕头会安排人手守护各位安全。”张绥之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如蒙大赦,各自在心腹丫鬟仆役的簇拥下,神色各异地离开了前厅,返回各自院落。木玄霜也拉着木诚走了,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孤寂。

    前厅顿时空荡下来,只剩下张绥之、木靖和叶乘风,以及几名值守的护卫。

    天色渐渐泛白,黎明将至,但沁芳园上空却笼罩着比夜色更浓的疑云。张绥之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那箱失踪的金子,那片混乱的现场,还有袖中那些古怪的小物件,都指向一个精心布置的迷局。而解开迷局的钥匙,就隐藏在这座庄园里,隐藏在那些看似悲伤、麻木或恐惧的面具之下。

    丽江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一场牵动木府根基的风暴,正悄然酝酿。而少年神探张绥之,将再次置身于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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