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众人这般激动。往日里遇上北蒙骑兵,他们只能龟缩在烽火台里,靠着夯土高墙被动死守;
若是不幸在野外撞见,更是十死无生。
可今日不同,他们竟是在村落之中,与北蒙人一对一厮杀,还将敌军尽数歼灭。
这般战绩,怎能不叫人热血沸腾?
更要紧的是,人人都有斩获,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总旗还亲口许诺足额发放赏银。
此刻众人心里竟都盼着,再多来几波北蒙人才好。
村民们知道是林元辰领着士兵杀退了仇敌,当即呼啦啦跪倒一片。
为首的老者嗓音哽咽,老泪纵横:“多谢军爷,替我们报了这血海深仇啊!”
林元辰素来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此刻见这阵仗,反倒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快步上前搀扶:“老哥快起来!
保家卫国,守护百姓,本就是我等军人的本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村子既已残破,你们不如随我一同离去,先去庆村暂住。烽火台那边正需人手,你们去做些活计,至少能保三餐温饱。”
村民们闻言,只觉遇上了活菩萨,感激涕零。林元辰好说歹说,才将众人一一扶起。
“来人!把战马、首级还有各处战利品都清点收拢好!”林元辰朗声笑道,“今日这一趟,咱们可是发了大财!”
光是缴获的十匹战马,便足够他组建一支骑兵小队了。
此事也让林元辰心头一亮——他该打造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如此一来,无论何处遇袭,都能以最快速度驰援战场。
骑兵虽非朝夕可成,但他大可先练一支“马上步兵”,不求骑射精湛,只求能借马力快速机动。
林元辰带队全歼北蒙骑兵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十里八乡。
百姓们对这位新上任的总旗,无不翘首以盼。
报名的络绎不绝,不过半日,四十个民夫的名额便已招满。
与此同时,林元辰也找到了铁匠们,将破甲箭矢的构想细细道来。
不过三日光阴,第一批破甲箭便新鲜出炉。
王铁匠捧着二十支箭矢,快步来到林元辰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总旗大人,您瞧瞧,这箭矢可合您的心意?”
林元辰接过箭矢端详,只见精铁打造的箭头呈三棱状,寒光凛冽,透着一股慑人的锋芒。
他满意点头:“不错!走,咱们去靶场试试威力!”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靶场。
林元辰取过一张制式长弓,张弓搭箭,只听“咻”的一声锐响,箭矢精准钉在靶心正中。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箭拔出,赫然发现箭镞竟没入靶身足足四寸,创口更是狰狞可怖——这般力道,若是射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拿北蒙人的皮甲来,蒙上两层!”林元辰沉声下令。
又是一声破空锐响。
箭矢洞穿两层皮甲,依旧牢牢钉在靶上,三棱箭的破甲威力,已是一目了然。
可当蒙上第三层皮甲时,箭矢的穿透力便明显不足了。
林元辰眸光一闪,转身取过李崇山赠予的那张强弓。
此弓远非寻常制式长弓可比,力道雄浑至极。他再度拉弓射箭,这一次,三层皮甲竟如薄纸一般被轻易洞穿!
“好!”林元辰抚掌大笑,“此番铁匠铺众人立下大功,每人加发一成赏钱!”
王铁匠闻言大喜,连忙躬身道谢,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一旁的钱正打趣道:“老王啊老王,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般能耐!”
王铁匠憨厚地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老汉哪有什么本事?这三棱箭的图纸,都是总旗大人亲手画的,我不过是依样打造罢了。”
此言一出,靶场众人皆是一惊。他们原以为这破甲利器是铁匠们的巧思,谁知竟出自林元辰之手!
众人看向林元辰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敬畏。
唯有钱正早已见怪不怪——他算是看透了,这位总旗大人,就没有什么不会的。
赵大虎兴奋得满脸通红,搓着手道:“有了这三棱箭,日后再遇上北蒙人,岂不是战无不胜?”
林元辰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哪有这般容易。
这三棱箭的箭镞需用精铁锻造,造价便是普通箭矢的四倍,再加上人工、火耗,一支箭就要一百多文钱。”
赵大虎倒吸一口凉气,咋舌道:“乖乖,这哪是箭矢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铁匠铺众人得赏的消息传开,在民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活计可真好!工钱丰厚不说,干得好还有赏钱,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什么老天爷开眼,那是咱们总旗大人仁义!
想当初给地主家当佃户,他们让骡子和马都歇着,咱们却要在地里累死累活,汗珠子摔八瓣,一年到头能混个半饱,就该烧高香了!”
“可不是嘛!你看现在,糙米饭管够,还能按月领工钱,总旗大人就是活菩萨降世啊!”
而就在昨日,林元辰还将剿灭北蒙的赏银,一分不少地发到了参战士兵手中。
这些士兵从军多年,还是头一回领到足额的赏银——以往那些黑心上官,连军粮饷银都要层层克扣。
只是欢腾之下,却有人愁眉不展。
钱正捧着账本,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自从招募了民夫、铁匠、木匠、石匠,百十号人的口粮便是一笔天文数字。
银子流水般花出去,看得他心头滴血。
上头拨下的粮饷本就微薄,缺口全靠前锋台自己填补,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众人就得坐吃山空。
听着钱正的抱怨,林元辰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是时候想个法子开源了。
钱正越说越气,狠狠一拍桌子:“他娘的!这年头当兵的饿得前胸贴后背,那些富户商队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一个个脑满肠肥!”
富户?商队?
林元辰的眼睛骤然一亮,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