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追雨连忙上前攥住胖墩双腿,把她拔出来,“您——”
“嘘。”温软眼珠子还在左右转着,随后又看向了雪堆,“小郡主,在下面呢。”她偷偷说着,低至气声,贼兮兮的仿佛怕惊醒了谁一样。
追雨手指一颤。
一瞬后,胖墩猛地又栽去雪堆里,双手疯了一样乱刨,带起雪花四溅:“还不出来?!出来!!”她刨的更用力了,像是要掐死谁,同时还尖叫骤起,跟个癫子似的。
追雨如遭雷劈地看着她。
一瞬后,他猛地向后跌坐在地,脸色愣怔,双目发直。
但撑在雪地里的双手却在剧烈颤抖。
胖墩还在刨雪。
胖脸狰狞,带着微不可察的羞愤与暴怒,双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像是要把雪刨出花儿来,撕碎竖雪。
脸呢!王的脸还在雪里!
在雪里啊!!
该死的追雨,竟敢走这条路,旁观王破防经过……灭喽,通通都得鲨喽!!
给他们豆沙喽!!
她脸色狰狞又通红,一想起自己社死的经过,双手就更加用力,连带着脚都蹬起劲儿来,整个人形同疯癫。
“小、小……”追雨颤抖着唇,“小……”
“嘘——”
胖墩猛地停住,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却轻柔低声:“听,豆沙在唱歌……唱的真好听,骨头、骨头在打拍子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站起的追雨被这一道尖笑声吓得腿一软,又滑倒在地。
什么豆沙?唱什么歌?
那是王爷他们在喊你啊王!
疯了,疯了。
追雨被四溅的雪花扑了眼睛,下意识退开了些,刚好撞到无尘的腿。
他抬起头。
无尘眼神震惊,面露微笑。
“……”
“豆沙呢,我豆沙呢?”沙哑而隐含怒火的奶音再不复方才诡异尖笑,“本座的豆沙呢?!”
她一边刨雪,一边迅速爬向追雨和无尘:“把本座的豆沙还回来啊混蛋!!”
把本座的脸还回来!!!
雪地里的红团子,胖脸狰狞,手脚并用,一路阴暗爬行而来。
“啊——”
追雨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拽起无尘转身狂奔。
无尘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缩——胖墩已经爬下雪地,飞快朝他们冲来了。
快跑!!
“砰——”
他撞到了出来找墩的无生,顿时紧紧抓住无生的手:“师兄,师父她在找豆沙……”好可怕。
不,要笑。
他扬起僵硬的微笑:“豆沙不见了,她要啃骨头……”好可怕。
不,要笑。
他唇角高高扬起,声音惊恐:“她、她爬过来了!!”
“……”
无生欲言又止:“你……要不还是别笑了。”
见无尘反而笑容更深,无生嘴角微抽,将他护在身后:“师父只是爱玩,无妨,你不必大惊小——”
在看清那阴暗爬行的胖墩这一瞬,无生胡子都颤抖了一下。
此时,秦九州等人也被追雨喊过来了。
胖墩也爬至近前,状若疯癫。
秦九州和温意吓得一个腿软一个头晕,但都第一时间冲上前,将胖墩扶了起来。
“秦温软?”
“宝宝你没事吧?”
胖墩发丝凌乱,全身都裹着雪水,衣袖还不知被什么扯破了,脏兮兮像是从泥堆里滚出来的。
但胖脸却一片软萌可爱,还歪头眨了眨眼:“嗯?”
温意沉默一瞬:“没事了,快回去换衣裳吧,别着凉。”
“对。”秦九州抱起温软,“小莫快去熬姜汤,无生来诊脉!”
无生依言上前:“师父是习武之人,以她的内功,沾这点雪不妨事的。”
待诊完脉,果然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气血上涌,似气急攻心之兆。
嗯?
无生忽然一愣。
人已经傻了,怎还在气血上涌?
他惊疑地看向秦九州怀里的墩,正对上一双平静危险而满是威胁的大眼珠子。
“……”
无生迟疑地闭上了嘴。
他们一行人迅速带墩离开后,坐着轮椅的二皇子才被墨书从假山后推了出来。
“殿下……”墨书精神恍惚,“要不我们先回吧……夏倭战争关我们什么事儿,何必来受这种罪?”
二皇子沉默一瞬:“回吧。”
墨书如蒙大赦,连忙推着他调转方向,差点还因腿软而平地摔了自己。
但他脚步丝毫未停,推着二皇子就狂奔跑远。
这种乌烟瘴气的皇宫,究竟是谁在喜欢啊,要他说,宸安郡主这龙椅坐的,殿下也别眼红了。
只要皇宫能拴住她,别放出去阴暗爬行发癫,这龙椅不抢也不是不行!
……
乾元宫。
等温软沐浴完,换上新衣裳被抱出来时,无生忍不住又看了几眼——依旧呆萌无害,迟钝可爱。
不知是真傻了还是演技炸裂。
“软软?”庆隆帝小心地叫了一声,见墩没反应,便放心地骂起秦弦,“主意大得很啊你!还敢与倭国私下往来?上书房没教过你大周律吗?!这是能砍你这头猪脑子的大罪!”
秦弦思索了一下:“上书房没教啊。”
“砰——”一道奏折就朝他砸了过来。
秦弦连忙躲过:“父皇你错怪我了,我能挑起夏倭战争,怎会是猪脑子?我还帮了妹妹大忙呢!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朝政大事不是你这种层次的见识能理解的!”
庆隆帝:“……”
他拳头顿时硬了。
身旁,小小的软萌胖墩,拳头也硬了。
秦九州喂果茶时,余光正好瞥见那骨节几乎泛白的小拳头,心中不由一动。
“行了。”他打断庆隆帝的话,“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损失什么,即便倭国要问责大周……也活不到那时候了。”
庆隆帝冷静下来:“夏倭开战,于我们的确有利,至少西南那边能安心打仗了,而倭国……便等战列舰了。”
他眯起眼睛,大周究竟有没有将战列舰透露出去的细作,暂时还未有定论。
但他不信朝堂铁板一块——除了少数忠臣清官,他一点都看不上剩下的墙头草。
“能被软软压得毫无反击之力的一群人,怎会都是硬骨头?”庆隆帝蓦然轻笑,满是对墙头草的讽刺,“谁家好臣下会将智障吹捧成千秋万代一统天下的王啊。”
秦九州拦都没拦住他那张破嘴。
庆隆帝倒还精得很,说完立马叫秦弦连续对墩说话,卡墩脑子。
秦九州冷笑一声,并未阻止。
等他再低头时,胖墩白嫩肉乎的拳头上,已经隐隐跳起不太明显的青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