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增义这一顿拐弯抹角,差点就让陈无忌信以为真了。
“下回跟我说事直接点,整这么一出,我还真在那里想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挣银子的行当做一做。”陈无忌没好气说道。
读书人的说话,就跟那洋葱似的。
你以为他在这一层,可谁他娘的知道他到底在哪一层。
徐增义笑了笑,“主公误会了,其实,我两者都有。”
“虽然我个人更倾向于向外用兵,但具体如何去做,全在于主公。”
“向外用兵的好处有三,其一可缓解接下来的钱粮困境。其二,占据更多的地盘,有助于主公养兵。如今的郁南百废待兴,荒芜贫瘠,指望如此人口所获得的税收养活万人军队,极其艰难。”
“其三,主公以郁南县折冲都尉的身份收复沦陷的国土,届时可以向朝廷哭一哭难处,求取一些实质性的好处了,再不济也会有个名。”
陈无忌瞥了一眼徐增义,这个谋主有点心眼子算是全用在他身上了。
“你说的前两个原因我都赞同,但这第三个,现在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陈无忌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徐先生可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们陈氏应该是唯一一个被大禹历代皇帝都非常惦记的家族。我此刻兴兵,他们该是紧张才对,兴许他们宁愿设法说降陆平安,都不愿意看我坐大。”
徐增义淡然说道:“我记得主公好像是陛下钦点的旅帅。”
“确实有这么回事。”陈无忌没有否认,“但旅帅和一个拥兵万人的折冲都尉可不同,皇帝能容得下我带兵数百人,但不一定容得下我带兵万人。”
“主公,试试也无妨。”徐增义劝道。
“即便陛下不愿意,他好像……现在也奈何不了主公。”
陈无忌喝了口茶,低头轻笑了一声。
不愧是给反贼当谋主的,想的就是全面。
这山高皇帝远的,他居然连皇帝都要算计一道。
徐增义从骨子里压根就没想过要当大禹朝廷的官,但这并不妨碍他假装当一当大禹朝廷的官,要一个朝廷的身份,再要一些实质的好处。
当然,他最为在意的应该还是朝廷的身份。
一个正经的,朝廷认可的身份远比一些钱粮更为重要。
“此事先缓缓,我们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力量也不够强,如果能打下河州,我觉得就差不多了。”陈无忌想了想,拒绝了徐增义的提议。
现在有些太早了。
“届时皇帝和朝廷答应最好,若不答应,我自领了河州知州又何妨?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只要河州百姓认可,我这个知州哪怕是假的,那也是真的。”陈无忌说道。
“自领?”徐增义愣了一下。
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新鲜。
“行不通?”陈无忌问道。
徐增义琢磨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事也没个先例,我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自领……不就是反了?”
“那不一样,我承认朝廷,愿意向朝廷进贡。只是局势动荡,道路不通,我无法及时向朝廷奏报,也没有收到朝廷的任命,只能暂时自领。”陈无忌说道,“这怎么能是反贼呢?”
徐增义眼睛忽的一亮,连声赞道:“主公不愧是主公,我无话可说了。那就依主公之见,待取了河州再做计较。”
陈无忌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三国的诸神之战他看了无数遍,这点小把戏岂能玩不明白?
反跟反那是不一样的。
曹老板可是当了一辈子的汉臣,他是反贼吗?
“其他的事暂时先缓缓,让我在家里歇几日再说。”陈无忌说道。
“喏!”
徐增义在西山村留了下来。
他这位身兼多职的谋主,接下来将负责西山村变屯军之所的整体营建。
谋主又加一新的身份,成了徐总工。
次日,长史李润带着上千百姓赶到了西山村。
在经过详细的调配之后,这些百姓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
手里有手艺的,身强力壮的被分配了修筑坞墙和锻造兵甲的差事。
身体羸弱者、妇女则负责一些轻便的活计,譬如分割、鞣制皮子,制作麻绳等相关的辅助活计。
他们到来的时候,陈无忌亲自把接下来的待遇和差事跟他们详细说了一遍,并亲自下手给这些百姓做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欢迎宴。
在席间,他解答了百姓目前最为关心的几个问题。
譬如他们还能不能回去,家里的田地会怎么办等等。
很快,一场浩大的土木工程就在西山村开始了。
在这期间,陈无忌也没闲着。
没有公事的时候,他就带人进山打猎,给百姓搞一些野味,改善改善。
事实证明,他的狩猎技术就是在神仙岭的时候最好。
基本上每日间都有大型猎物收获。
唯一让陈无忌感到遗憾的是,他在山里结识的那位老伙计不见了。
山君大人或许是觉得陈无忌这么久没有来看望它,一下子生气了,不打算搭理陈无忌了。
这事让陈无忌还感伤了两日。
最后以跨物种的友谊本就艰难这个理由安慰了自己,把这事给放下了。
不料,当他放下的时候,山君大爷忽然间出现了。
这一日,陈无忌进山的时候,乍然听见了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虎啸声。
吼吼吼。
吼吼吼……
只是不是一道,而是两道声音。
一道雄浑一道稚嫩。
陈无忌有些懵。
这么不正经的虎啸声除了他的那位老朋友,不会再有别的虎。
可多出来的一道稚嫩的吼吼吼声是怎么回事?
直到陈无忌靠近声音的来源,看到树丛间那一大一小两头老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这不靠谱的老伙计提辈分了。
难怪这么久不见它出现,原来是在家里忙着带孩子。
陈无忌在距离虎父子大概十来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并将手中的弓箭扔到了一旁,笑着问道:“好久不见啊山君伙计。”
雄壮的老虎拿他的大脑袋顶了顶儿子。
然后那只看起来才满月没多久的小老虎就跌跌撞撞的奔着陈无忌跑了过来,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陈无忌的脚边。
陈无忌笑着蹲了下来,将这小家伙翻了个面,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和你很像啊伙计。”
“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