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牙的手臂是尺骨和桡骨双骨折,而且错位旋转了,必须先矫正旋转,再对齐骨端。”
“岩脊的驼背是胸椎压缩性骨折,需要小心牵引,不能用力过猛。”
“这个伤口要用煮过的水清洗,防止腐烂生虫——对,就是那种会让伤口化脓的小虫子。”
七个学徒从最初的紧张笨拙,到后来逐渐能协助固定、敷药、包扎。
他们学得极快,尤其是细叶,手指灵活得惊人,打出的结既牢固又不易压迫皮肉。
日落西山时,最后一个兽人治疗完毕。空地上躺了一排被固定包扎好的伤员,草药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陆晚缇累得几乎站不稳,苍玦及时扶住她。
她靠在他怀里,看着忙碌的学徒们和周围族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疲惫感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会好的。”她轻声说。
“以后他们能正常走路、生活,都没有问题。”兽人恢复能力可不能小看。
苍玦收紧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晚晚,你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那天晚上,陆晚缇在苍玦的山洞里辗转难眠。
“怎么了?”苍玦将她揽入怀中,白虎形态下的呼噜声低沉而安抚。
陆晚缇坐起身,火光映在她认真的脸上:“阿玦,我在想,今天教细叶他们的时候,很多东西只能用语言描述。
草药的样子、用量、处理方法……如果他们能认字,记录下来,就不会忘记了。”
“认字?”苍玦也恢复人形,困惑地皱眉。
“你是说……像大部落巫者那些神秘的符号?”
“对,但不必那么神秘。”陆晚缇眼睛发亮。
“文字是用来记录和传递知识的工具。如果部落里有人能认字、写字,那么医术、种植方法、制盐步骤、甚至部落的历史,都可以保存下来,传给下一代。”
苍玦沉思片刻,琥珀色的眸子渐渐亮起来:“就像你把生火的方法教给我们,但如果有人忘了,可以看记录……我明白了。
可是晚晚,这很难吧?只有大部落最聪明的巫者才能掌握。”
“不难。”陆晚缇笑了。
“我从最简单的教起。就是每个发音的符号,然后教常用的字。每天学一点,坚持下来,很多人都会。”
第二天一早,陆晚缇就去找了族长。
老族长听完她的想法,胡须激动得颤抖:“教所有人认字?晚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白虎部落,将来可能成为所有部落中最有智慧的部落!”
“不只是我们部落。”陆晚缇认真地说。
“族长,我想……如果其他部落愿意,也可以派人来学。知识的火种,应该传递出去。”
族长震惊地看着她。在兽世,每个部落都会死死守护自己的独特技艺:制陶、织布、保留火种……从没有哪个部落愿意无私分享。
但想到陆晚缇到来后部落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族长缓缓点头。
“你说得对。部落之间如果总是互相防备、争夺,永远无法真正强大。”他目光深远。
“我们白虎部落,愿意做第一个传递火种的部落。”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起初,只是部落内部沸腾。认字啊。那是传说中的能力,兽人和雌性们激动又忐忑,尤其是年轻的父母,恨不得立刻把幼崽塞到陆晚缇面前。
但更震撼的,是消息传到附近部落之后。
第一个来的是东边的狮兽部落。他们派来了五个人,由少族长“金鬃”带领,带着三张完整的豹皮、五捆上等熏肉作为礼物。
金鬃是个高大英武的狮兽人,金黄色的鬃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见到族长和苍玦时还算镇定,但看到部落里人人会用竹筐、家家有陶罐、孩童用木棍在沙地上画奇怪的符号时,眼睛瞪得滚圆。
“你们……真的愿意教我们生火?”金鬃难以置信。
“还有那些新食物,和……认字?”
苍玦站在陆晚缇身边,语气平静而骄傲:“不是愿意,是已经开始教了。但有一个条件:学了这些知识的部落,不能用来欺压其他部落,而且要承诺,将来也把知识传递给愿意学习的部落。”
金鬃肃然起敬,右手握拳按在胸口,行了一个郑重的狮族礼节:
“白虎部落的胸怀,令我们敬佩。狮兽部落发誓,绝不辜负这份信任。”
紧接着,南边的象兽部落也来了。他们体型庞大,性格温和,带来的礼物是沉重的石制农具和一大袋稀有的香料种子。
象兽部落的长老“长鼻”声音浑厚:“我们不善狩猎,但擅长耕作和记忆。如果我们能认字,可以把所有植物的生长季节、特性都记下来。”
陆晚缇眼睛一亮——这正是她需要的。开春种植可以交给他们了。
短短半个月,白虎部落的空地上就聚集了来自三个部落的六十多个学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