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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东方易很是不屑

    魏守白详尽地讲述着岭南湿热的风、关市喧嚣的人声,以及那些百越部落首领的焦虑。

    魏守白讲完自己在百越的见闻,正襟危坐,脸上并无丝毫居功自傲之色,反而在恩师与两位师兄面前,保持着弟子应有的谦逊与恭敬。

    “……那些昔日在山林间跳荡呼号、依仗瘴疠天险与朝廷周旋的蛮夷,如今见了秦人的旗帜与商队,眼神里只剩敬畏与讨好。”

    “各部之间旧有的仇杀劫掠几乎绝迹,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变得仁慈,而是畏惧触犯大秦律法,断了与大秦关市的贸易通路。”

    “至于那些部落首领,无论大小,言必称皇帝陛下,对咸阳、对中原文明流露出无比的向往。他们如今最大的烦恼,最迫切的诉求,已非争夺山林猎场,而是如何才能让陛下开恩,准允他们整个部落内附,成为大秦堂堂正正的编户齐民,享受秦法的保护与关市的便利。”

    接着,他提到了岭南边市的繁荣景象,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至于陛下设立的几处主要关市,尤其是番禺、桂林等处,如今已是商贾云集,货栈林立。我大秦的丝绸、漆器、铁器、陶器、纸张、棉布、食盐……乃至一些精巧的玩物,在那里都极受欢迎。”

    “而百越的犀角、象牙、珍珠、玳瑁、名贵木材、香料、稀有草药,也源源不断地输入。每日仅关税一项,粗略统计,几个主要关市加起来便不下五十金!这还不算民间私下更大规模的交易额。”

    尉缭一直静静聆听,手中那对温润的玉胆缓缓转动,脸上神色平静。听到关税日入五十金时,他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微微颔首,沉声道:“日五十金,月便是千五百金,年近两万金……这还仅是官市明面的税收。”

    “若能规范管理,杜绝走私,其利更巨。此等岁入,不扰农时,不增黔首负担,实乃强国富民之良策。”

    “治国犹如持家,财用足,则百事可兴;财用匮,则掣肘横生。帝国能从这些新附之地、商贸往来中开辟稳固财源,远胜于一味加赋于内。”

    “有稳定充裕的财政收入,朝廷推行新政、兴修水利、巩固边防,方能从容不迫,此乃社稷长治久安之基。”

    作为帝国右相,他对财政的敏感度极高,瞬间便掂量出了这数字背后的分量,心中对皇帝此项安排的深远用意,更是深以为然。

    看着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他的脸上那满意的神色虽淡,却怎么也藏不住。

    坐在下首的东方易与赵丘,听着小师弟的描述,心情也不由随之起伏。

    东方易虽然之前对自身境遇有所不满,但此刻听着魏守白讲述那些陌生而新奇的百越风物、部落间的转变,以及边关贸易的兴盛,也不禁感到心潮微动。

    那是一种对未知疆域,对参与塑造历史进程的本能向往。

    赵丘则听得更为专注,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们倒未必是羡慕魏守白个人的功劳,更多是被这种前所未有的,不同于沙场征战也不同于朝堂论辩的另一种征服所吸引。

    待魏守白将百越之行的主要经历讲述完毕,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更加郑重,向尉缭禀报了今日入宫面圣,皇帝陛下对于百越诸部的最新旨意与具体安排。

    他将赵凌提出的“三年之期”与三个条件——习文知法、姓氏编户、广植稼穑清晰复述了一遍,并说明了自己将作为传达与监督执行者的任务。

    其实,关于如何最终消化、整合百越之地,使之真正成为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赵凌早与尉缭、张良等核心重臣进行过不止一次深入探讨,大方向早已确定。

    尉缭对皇帝这套“渐进融合、文化先行、经济绑定”的策略,内心是极为赞同的。

    他亦认为这比单纯的军事占领、强行设郡县要高明的多,更能减少反弹,实现长治久安。

    此刻他依旧耐心听完魏守白的复述,并非为了获取信息,而是另有用意。

    他的目光缓缓从魏守白身上移开,如同平静的湖面掠过波澜,最终落在了东方易与赵丘身上。

    厅内烛火初上,光线变得柔和,却也使得尉缭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守白已转述了陛下对百越的方略。”尉缭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响起,不疾不徐,“你二人,且说说看,以尔等之见,陛下此番决策,用意何在?利弊几何?”

    他略微停顿,目光率先锁定了面色仍有些沉郁的大弟子:“东方易,你是师兄,见事或有不同角度,你先说。”

    被老师点名,东方易略微一怔,似乎没料到老师会突然问自己。

    他略作沉吟,眉头习惯性地皱起,那虬髯也随着他思考而微微抖动。

    片刻,他嘴角竟扯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轻蔑的嗤笑,瓮声瓮气地开口:

    “老师既问,弟子便直言了。依弟子愚见,当今陛下此番对百越的处置,未免太过优柔寡断!终究是太过年轻,少了些杀伐决断的魄力!”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骤然一凝!

    “大师兄!” 魏守白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方才还谦逊平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霍然转头,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东方易,压着声音,冷声道:“还请师兄慎言!”

    “陛下雄才大略,乾纲独断,行事皆有深谋远虑!岂容你在此妄加非议,诋毁圣明!我绝不容你这般说话!”

    他亲身经历岭南之事,更深知皇帝布局之精妙,此刻听到师兄如此轻率地批评,顿时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仿佛自己心中的神明遭到了亵渎。

    东方易见小师弟反应如此激烈,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某种好胜心,仰头大笑了两声,笑声在厅中回荡,显得有些刺耳。

    “哈哈哈!师弟啊师弟!”他摇了摇头,看着魏守白,语气带着一种嘲弄,“我看你是当了这典客官,整日与那些蛮夷酋长虚与委蛇,又被陛下几句温言赏赐,便昏了头脑,只会歌功颂德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炯炯,开始阐述自己的高见,声音洪亮:

    “百越蛮夷,既已畏威怀德,被打服了,吓怕了,如今更是自己送上门来乞求内附,此乃天赐良机!”

    “正该趁热打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彻底收入囊中!那百越使者既已来到咸阳,就该在朝堂之上,令其当场签下降表,俯首称臣!”

    “然后,陛下直接下诏,宣布百越之地尽为大秦疆土,仿照内地,划分郡县!选派干练官员,携带秦律户籍,即刻南下,接管地方行政!同时,调遣精锐秦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驻防、去威慑、去彻底镇压任何可能的不服!”

    东方易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语气愈发激昂,仿佛在指挥一场想象中的征服:

    “如此,名分既定,官署已立,军威镇之,百越便是我大秦板上钉钉的新疆域!干净利落,一劳永逸!何必搞什么‘三年之约’?”

    “拖拖拉拉的,徒生变数!等他们缓过气来,熟悉了我大秦的套路,或者内部出了什么新的枭雄,难保不会再起反复之心!届时岂不是前功尽弃?”

    最后,他对着魏守白嘴角微扬:

    “至于陛下所说的那三件事——让蛮夷学秦字读秦律、给他们登记造册、让他们种粮这些事,等我们把百越正式纳入版图,派了官,驻了军,再慢慢推行,岂不更名正言顺,也更省力?”

    “现在这样,等于我们出人出力出技术去帮他们,他们还未必真心感激,反而可能觉得我们大秦有求于他们!”

    “这哪里是征服者该有的姿态?这分明就是……就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白白浪费了大好局面!”

    东方易一番话说完,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为自己的真知灼见感到几分自得。

    他看向魏守白,又瞥了一眼老师尉缭,仿佛在等待认同或至少是激烈的辩论。

    在他简单直接的思维里,强大的武力打开局面,随后就应该以同样直接有力的行政和军事手段进行接管和控制,这才是征服的王道。

    任何迂回、等待、讲条件,都是软弱和效率低下的表现。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魏守白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阴沉,更因愤怒而有些发红,他紧握双拳,似乎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与师兄好好理论一番。

    赵丘则眉头微蹙,看着大师兄,又看看老师,显然在快速思考着双方的观点。

    而端坐主位的尉缭,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那对苍老而锐利的眼睛,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深邃,仿佛早已预料到东方易会作此反应,正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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