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个对象这事儿啊,我也帮着张罗张罗。”
“这傻小子,心眼实诚,我得意。”
“你说他傻,那也只是看着傻,心里灵着呢。”
“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能吃苦,能干活。”
这是三叔对大傻个的评价,很中肯,也很实在。
完全是把大傻个当成自家人一样看待了。
就是希望这孩子傻傻的,不用想那么多烦心事。
但也不能太傻,要不然一直吃亏受欺负。
这当长辈的看着,肯定会心疼啊。
大傻个听到三叔的夸奖,嘿嘿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
“行了三叔,咱得忙正事儿了。”
“你准没准备好呢?我说要给你针灸。”
“从今儿个就得开始了,而且还要配合着喝药。”
陈乐拎着那包银针,冲着三叔晃了晃。
然后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紧张。
“按照我的估计啊,今天就会有效果。”
“但肯定不能说去根儿,那也不现实。”
“只要有效果,咱就继续往下治,慢慢来。”
“要是没有效果呀,那就拉倒吧,说明我学的不到家。”
“也没那个天赋,我也趁早放弃,省得耽误了你。”
三叔一听,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眼神里满是信任。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重新站起来,不用再躺轮椅。
“乐啊,三叔信你,你尽管放手治。”
“三叔这条老命,硬实着呢,不怕扎。”
旁边的葛正飞却忍不住咧着嘴,插了一句嘴。
“我天,哥,你可别给我爹扎废了,整瘫了。”
“好歹现在有半边身子还能动弹呢,别再给治坏了。”
三叔一听这话,顿时瞪了葛正飞一眼。
朝着葛正飞的屁股就踹了一脚,笑骂道。
“你个瘪犊子,净放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巴不得你爹我瘫一辈子啊?”
葛正飞被踹得龇牙咧嘴,挠了挠头。
也不敢反驳,咧了咧嘴,拿起旁边的弹弓。
就一溜烟地跑出去,去院子外面打家雀去了。
然后三叔也冲着陈乐说,语气坚定,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劲头。
“来吧,整,三叔不怕疼,你尽管下手。”
陈乐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装着银针的布包。
三叔本来就是个实打实的汉子,这辈子啥苦没吃过。
这点针灸的疼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没啥区别。
他梗着脖子,拍着胸脯,就差喊两嗓子给自己壮胆了。
可陈乐不一样,他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手里捏着那根亮闪闪的银针,指尖都有些发颤。
这可是拿三叔的腿练手,万一扎坏了,他这辈子都得愧疚。
但他又实在想试试,老大夫教的那点皮毛到底管不管用。
要是真能把三叔的腿治好了,那可是积了大德了。
陈乐咬了咬牙,心里默念着穴位口诀,决定先轻轻来。
但凡三叔喊一声疼,或者有半点不对劲,他立马停手。
绝对不能逞强,安全第一,这是他给自己定的规矩。
三叔看着陈乐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咧嘴笑了。
“乐子啊,你小子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三叔这条腿,早就烂泥扶不上墙了,你尽管下手。”
“治好了是福气,治不好,咱也不怨你!”
三叔说着,干脆利落地把上衣脱了下来。
露出黝黑结实的脊背,那上面还留着年轻时干活的伤疤。
他往木头椅子上一靠,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
“来吧,别哆嗦,三叔扛得住!”
陈乐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他掏出一根小号的银针,在酒精棉上擦了又擦。
然后眯着眼,找准三叔后背上的穴位,轻轻扎了下去。
一根,两根,三根……银针在三叔的脊背上排成了一排。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老槐树,洒在银针上,泛着细碎的光。
等扎完最后一根针,陈乐已经满头大汗。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抬手抹了把汗,喘着粗气问:“三叔,咋样?有啥感觉没?”
大傻个蹲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大气都不敢喘。
听到陈乐问话,他也跟着凑了过去,满脸的好奇。
三叔睁开眼,扭了扭脖子,又晃了晃肩膀。
然后皱着眉,回头瞅了瞅自己背上的针。
“没啥反应啊,是不是你小子扎太浅了?”
“三叔皮糙肉厚的,你再往深点试试,别怕!”
陈乐挠了挠头,低头看了看扎针的位置。
穴位肯定是没错的,老大夫手把手教过他好几遍。
那问题就出在深浅上了,这深浅的分寸,真是难把握。
扎浅了,没效果,纯属白忙活。
扎深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伤了神经。
到时候三叔的腿没治好,反而落个终身残疾,他哭都没地方哭。
可现在三叔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加深也不行啊。
陈乐咬了咬牙,心一横,决定试探着往下调一调。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一根银针,轻轻往下捻了捻。
然后又依次调整了其他几根针的深度。
刚调整完,三叔就“嘶”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哎!有感觉了有感觉了!有点疼,酸胀酸胀的!”
陈乐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疼就对了!老大夫说过,疼则不通,通则不疼。
这说明穴位找对了,深浅也刚好,有门儿!
“三叔,你忍着点,我再往下排针!”
陈乐撸起袖子,来了精神,又掏出几根中号的银针。
这次他的动作利索了不少,也自信了不少。
从三叔的屁股蛋子开始,一路往下扎。
大腿,膝盖,小腿,脚踝,一直扎到足底。
密密麻麻的银针,看得大傻个都忍不住咋舌。
这一通忙活下来,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
陈乐累得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现在可是壮年,平时扛着百十斤的东西上山都不费劲。
就算是来回折腾个几趟,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可今天这针灸,看着不动啥体力,真是比干苦力还累。
不光是体力上的消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高度集中。
旁边的大傻个早就熬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快打瞌睡了。
葛正飞也从外面跑了回来,凑到父亲面前,小声问道。
“爸,咋样啊?有没有啥反应?麻不麻?痒不痒?”
三叔这时候却摇了摇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