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陈平安,这也太安全了吧。”
陈平安:“安全最好,我也不想出什么意外。”
金粟嗤了一声:“我看你先前就是故弄玄虚,真要是出了意外,你说你有底牌,能有什么底牌?你可别忘了,你才只是个武夫四境。”
陈平安轻呼一口气,看着金粟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金粟不解:“什么人?”
陈平安:“以前有个叫朱鹿的少女,曾遇着一个个头不高的五短汉子,当时她眼里满是不屑,那模样仿佛自己能一个打十个。”
“殊不知,那五短汉子,他叫阿良。”
金粟闻言一脸茫然:“阿良是谁?”
正端着桂花茶水的桂姨,乍闻阿良二字,心头猛然一惊,手中茶盏当即溅出些许茶水。
她活的年岁够久,再者以她的身份,她其实就是这桂花岛本体,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更多。
此刻陈平安转头看向桂姨。
桂姨也是抬眼望向陈平安,嘴角漾起一抹温和笑意,率先开口道:“陈公子,你真是让我越发看不透了。”
陈平安淡淡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桂姨追问:“那你的真实战力到底如何?”
陈平安略一思索:“前段时间有人从老龙城递来一剑,我接得住。”
桂姨眼中满是诧异与惊愕,脱口道:“你还真不是武夫四境?”
陈平安:“自然,我的境界可比四境要高上不少。”
一旁的金粟听得这话,眼中满是探究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嘴硬不信。
然而也就在这时,桂姨的脸色猛然一变,径直望向那百里之外的桂花岛方向。
几乎是同时,那百里之处轰然传来一声炸响。
金粟猛然看向桂姨:“师父,什么情况?”
桂姨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平安:“出事了,有人竟然用龙王篓抓了一条小蛟。”
陈平安:“桂姨,你的想法是什么?”
陈平安说完,下一刻这偌大的蛟龙沟便浪花滔天,波浪翻涌。
与此同时。
一条条蛟龙竟从海中一跃而起,瞬间将那桂花岛包裹了起来。
而陈平安这里,也只是受到了些许波及而已,这般看来,此事好像和陈平安没有什么关联。
桂姨:“你的想法呢?”
陈平安:“干呗。”
桂姨摇头:“我先去察看一二,看眼下情况,这事好像和你并没有什么关联。”
桂姨说到这里又指向旁边的金粟,对陈平安交代了一句:“暂时先看管她。”
紧接着。
桂姨便直接腾空而起,朝着那百里之外的桂花岛疾驰而去。
————
在那桂花岛的前方,轰然间出现了一头千丈老蛟。
这老蛟遍体青黑鳞甲,片片如精铁浇铸,泛着森然冷光,头顶独角突兀峥嵘,粗可合抱,直刺天穹,一双灯笼巨眼赤红如血,目光灼灼锁定桂花岛。
这时,在这桂花岛上。
桂姨看着面前的那千丈老蛟,直接对视了起来,双方开始说起了一种古老话语。
至于桂姨为何懂得这门晦涩的古老言语?她又为何有这般胆量,敢孤军深入,独自与群蛟对峙?
岛上的客人早已无心想这些,他们只有这一个想法,度过这难关。
桂姨正与那千丈老蛟交谈,她的脸色愈发难看,眼中有着明显的怒意,但是还是尽量让语气平稳下来,她也是直接说起了“人话”。
“难道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据范家记载,你们蛟龙沟的这些蛟龙若是在外面死伤,范家便会帮你们把这些尸体给运到蛟龙沟里,这足足有十二具尸身。”
“要知道蛟龙的肉身,那可是难得的宝贝,但是范家却没有占为己有,这点香火情,你莫非都忘了不成?”
“范家渡船的舟夫,但凡路过蛟龙沟,必会撒下大量银箔折纸,作为孝敬你们的贡品,一次都不曾错过。”
而这头金色老蛟却是满眼冷漠,直接也说起了人话:“规矩就是规矩,如果可以不讲规矩,我们这些蛟龙也不会为了那所谓的规矩,而被儒家困于此处。”
老蛟说到这里,直接抬起一只龙爪,朝着身下的海水狠狠拍落。
轰的一声巨响,巨浪滔天而起,数丈高的浪头翻涌咆哮,带着咸腥的海风,狠狠拍在桂姨的脸上。
桂姨本可以抵挡,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她希望可以通过此事平息对方的怒火。
片刻后。
桂姨再次开口:“就只是为了船中有人放肆,在这捉了你们的一头小蛟龙?现在即使放了也是不行?难道你就没有看出这是有人栽赃嫁祸,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老蛟再次冷笑道:“自然看出是有人加害你们范家,我又不是瞎子,一眼便看穿。”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范家识人不明,这才使得那渡船的客人擅自使用蛟龙沟,捕捉了幼蛟,破坏了我们双方的规定。”
“当然了,贵夫人你有这般本事,你也可以自行离去,但是这船上的其余人必须得死。”
桂姨听到这话直接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独自离开?”
老蛟闻言突然哈哈大笑,霎时间狂风大作。
在这一刻,他看着桂姨的眼神,那冰冷的竖瞳中,竟是几分贪婪,还有一种别样的意味,那是一种类似于老饕看重美食的炽热。
他再次开口:“我自然知道你会这么说,桂夫人,你是不知道,每次你从我头顶掠过的时候,我都必须要老老实实恪守规矩。”
“你知道你多么的美味吗?我把你吃掉,可是修为大涨,但是我必须要忍着,这要靠多大的毅力。”
桂姨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老蛟,片刻后她也突然笑了:“你是受人指使吧?”
老蛟冷哼一声,不语。
桂姨继续道:“是不是只是想杀船上的某一个人,而你现在之所以要说全杀了,只是不想那么刻意?”
老蛟晃了晃脑袋:“规矩就是规矩,没的说。”
桂姨好像没听到老蛟的言语一般,她继续开口。
“你要杀的人,其实已经不在我这船上,但是你必须要把样子给做足了,看来你对背后那个人,可谓是在意得很啊!”
老蛟眯了眯眼,故作几分迷茫:“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恪守规矩而已。”
桂姨最后询问:“真的没得谈了?”
老蛟缓缓移动那长如山脊的身躯。
那两条龙须,在清澈海水中缓缓飘荡,灵光流转。
他瞥向桂姨,看似随意地扭动身躯,余光却扫向百里之外的一艘小舟,但很快又收回目光,望向桂花岛的某处。
在这桂花岛的边缘处,站着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他畏畏缩缩,左右张望,手中拎着一个形似蛐蛐笼的袖珍小篓,瞧着是象牙材质,精致小巧。
而这,正是龙王篓。
那原本长有六七尺的幼年蛟龙,正奄奄一息地困在里面,不断挣扎,发出一阵哀鸣。
桂花岛上。
马老在这时也是脸色铁青,他大意了。
此时这老蛟悠悠道:“我的蛟龙子孙都落到这般境地,还有何话可说?认规矩吧。”
然而老蛟的话音刚一落下,他正准备动手,却陡然有所感,再次望向陈平安所在的方向,心头猛地一跳。
在陈平安所在的位置,陡然传来一阵惊天炸响,霎时间巨浪崩裂,万千水珠如银箭般四射开来,漫天水花裹胁着凌厉的劲风,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然而下一刻,当那浪花消散之时。
陈平安的手中,赫然也是出现了一个龙王篓。
这只篓与那岛上汉子手中的小篓截然不同,通体似乎由不知名的白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大小足足是那小篓的五倍,瞧着竟像一盏能随手拎起的雪白灯笼。
而陈平安,他看着手中的龙王篓,眉头微挑。
这只龙王篓,自然是大骊皇子所赠。
当初他还用这篓子抓过蛟龙,也曾借过阿紫,后来又给了陈暖树,让她对付陈灵俊。
只是陈暖树笨手笨脚,还曾不小心把自己也关了进去。
陈平安在南下途中,陈暖树便将这龙王篓还给了陈平安。
在陈平安的旁边,金粟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满脸惊骇。
此时在这龙王篓中,赫然出现了一条通体雪白的蛟龙。
这蛟龙的境界,竟然达到了金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