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所在的地域,梅树遍地,常年有梅花盛开,青梅累累,因此被称作梅岭。
在这里有一句老话,只要有梅花在的地方,就不要轻易踏入,因为那很有可能便是梅家的地盘。
而从这句话便能看出梅家在当地的地位。
虞昭从梅傲霜口中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梅家的基本情况,对于梅岭的风情也有几分幻想。
然而,当他们真正踏足梅岭时,眼前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本该是连绵不绝的花海盛景,入目可见的却是稀疏的残花,枯黄的枝丫。
弥漫在空气中的也不是沁人心脾的冷香,而是一股夹杂着腐败之气的奇怪气味。
“这,这是怎么了……”
梅傲霜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满眼的痛心与不知所措。
她虽说此前曾在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踏足梅岭。
可这里毕竟是她的故乡,她不可能毫无感触。
虞昭也觉得奇怪,可还不等她说什么,被她打上了神魂烙印的牵情丝就先有所反应。
“这里……好难受。”
牵情丝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用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去冲刷虞昭的识海。
虞昭皱起眉头。
难怪梅家委婉地向梅傲霜发出了求和的信号。
它果然遇到了大麻烦。
“哼!”突然,玄猫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说怎么这么臭,原来有脏东西。”
话音未落,玄猫便如一阵轻烟,陡然消失在三人眼前。
“师尊!”
梅傲霜心头一跳,担忧地看向虞昭。
“无事。”虞昭猜测玄猫应该是有所发现,她压下好奇,“先去梅家看看。”
梅傲霜见虞昭满脸震惊,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引着虞昭往梅家所在的住宅而去。
梅家坐落在梅岭深处。
外人想要进入,首先就要过梅花瘴这一关。
而梅花瘴绵延数千里,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谓易守难攻,所以梅家外围从来不会设防。
有梅傲霜在,他们师徒三人自然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顺利穿过了梅花瘴。
只是行走在梅花林中,更能真切地感知到梅树糟糕的状态。
梅傲霜小脸紧绷,脚步也越发沉重。
又往内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几个衣着华贵,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女率领着一行人闯入视野。
他们见到虞昭三人时,视线只在梅傲霜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久久落在了虞昭身上,眼中的惊喜几乎要化为实质。
“虞少宫主!没想到您竟然亲自驾临寒舍!真是梅家之幸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虞少公主见礼呀!”
“梅家梅行之率梅家子弟,拜见少宫主!”
“拜见少宫主!”
双方一碰面,梅家就展现出了超出寻常的热情。
就连还是十二三岁少年状的白燃都得到了亲切友好的慰问,反倒是梅傲霜这个梅家人被无视了个彻底。
梅傲霜气恼地咬着下唇,脸颊有些薄红。
她早就习惯了梅家人对她的区别待遇。
可现在是在师尊和大师兄面前,他们竟然一点面子也不愿给她。
既然如此,又何必传信让她回来!
虞昭视线扫过一张张殷切的脸庞,神色不变,“我此番是以傲霜师尊的身份前来,陪她探望重病的母亲,诸位不必如此客气。”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确。
她今日是作为梅傲霜的师长而来,而非什么需要梅家隆重接待的上清宫少宫主。
梅家就算真的另有谋算,也该弄清楚该讨好的人是谁。
前来迎客的都是梅家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是蠢笨之人,岂会听不出虞昭话中深意?
他们脸上的笑意在触及梅傲霜时,收敛了不少,只是想到虞昭那番话,还是又挤出了一个略带关心的笑。
“霜儿也回来了,看着又长大了不少,有几分肖想你母亲。”
为首的梅行之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见梅傲霜面无表情,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恼,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你母亲她很是挂念你,这次回来了,就多留在她身边陪陪她吧。”
梅傲霜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是,大伯。”
心中那点因归家而起的波澜,早已被眼前的现实浇得冰凉。
虞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向梅傲霜,“傲霜,带路吧,先去看看你母亲。”
梅家人一听,脸色不禁微变。
梅行之急忙道:“虞少宫主舟车劳顿,不妨先入厅内休息,家主正……”
“梅道友。”虞昭淡淡打断,“梅家来信说傲霜母亲危在旦夕,倘若因我之故,误了母女二人相见,在下实在心中有愧。
所以其他繁文缛节还是先搁置吧,等探望过傲霜母亲之后再说,想必梅家主应该也能理解。”
虞昭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梅家人要是还敢阻止,那就是明摆着要和虞昭作对了。
梅行之咬咬牙,侧身避让。
其他梅家人也跟着让出一条路。
梅傲霜挺了挺脊背,昂首阔步走到前面。
虞昭和白燃紧随其后。
“大哥……”
一个中年男子面色焦急,想要说什么,被梅行之抬手打断。
随后梅行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抬步跟上。
其他没加人只能跟随左右。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朝着梅家后院而去。
穿过层层回廊和几重把守,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位置偏僻,十分清幽的小院。
白燃站在那略显荒凉的院门外,不禁朝虞昭投去一个困惑的眼神。
师妹不是梅家大小姐吗?
为何他的母亲却住在如此荒凉的地方,甚至门外连一个值守的人都没有。
虞昭微微摇头,余光扫向身后的梅家人,竟在他们眼角眉梢看到掩饰不住的鄙夷与轻蔑之色。
“母亲!”
梅傲霜思母心切,看到紧闭的院门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院门就冲了进去。
梅行之皱紧眉头,似是害怕虞昭产生误解,急忙赔笑道:“虞少宫主,傲霜这丫头从小就莽撞,您千万别见怪。”
虞昭斜睨他一眼。
“母亲病重,傲霜心急如焚乃人之常情,我为何要怪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