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着都没必要回去参加这场补考。
因为中大岭院的保研条件改了。
当然以往的一些规矩没变,什么成绩啊、特长啊、竞赛能力啊等等都是照旧,只是多了以下这条:
学生在社会实践中,对行业做出过突出贡献的,经校党委、院党委、研招办的审核与研究,仍然可获得「免试攻读研究生」的资格。
听起来条件比较「严苛」,对行业做出「突出贡献」,还要经过三级部门的共同审核,才能获得保研资格。
可能近些年来,也只有陈着能获得这种资格。
这也确实是给陈着准备的。
不过好处是一劳永逸的,舒院长再也不用担心陈委员的考试挂科了。
不过陈着这人太谨慎,他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因为要参加「人大代表」的选举,所以临时离场引起了一些同学的讨论。
现在匆匆回去参加补考,就是期望能用实际行动,挽回身上的「好学生」标签。
不过补考的是英语,正是他的弱项之一,幸好有好几名不认识的「难兄难弟」陪同,才能艰难的干坐到考试结束。
他也没留白卷,全是随便勾选的,连作文都把完形填空抄了一遍,主打一个「塞得满满当当」。
但是对学校来说,陈着这名学生,表达尊重的姿态,本身就是满分答案。
下午,陈着在科技谷园区的会议中度过。
自从各项业务有了明确的负责人与核心班子,陈着很多小事已经不插手了,开始围绕着重要事情进行落实。
他的管理风格也越来越明显。
以体制内的「秩序、平衡、可控」为基石,确保公司不犯原则性错误;
又以商场中的「狼性、效率、结果」为引擎,驱动团队奋力前行。
将庞大官僚体系的稳健,与私营巨头的敏捷,辩证地统一了起来。
——
有点华为的意思了。
上次有位深圳的领导过来视察,他转了一圈后觉得,溯回有种「故人相识」
般的亲切感。
陈着谦虚的说,溯回离华为还远,我离任董也很远。
实际上陈着自己知道,其实溯回比华为少了很多包袱。
但华为的一些包袱,也不是自己想背的,上面指派给他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溯回迟早也会背起一些不属于自己、但又不得不背的包袱。
因为中午和sweet姐吃了饭,晚上他跑去和cos姐一起用餐。
陈着现在把学校和公司切割的很清楚,而且也越来越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了,连宿舍都不住,现在学校里好像都没那么「显赫」了。
就像高中时那种提前保送清北的学生,大家都知道他们很牛逼,但是因为他们不怎么来学校,而且也很低调,反而淡成了一个「符号」。
毕竟人总是健忘的,大学生的舞台从来不缺少新鲜事。
现在中大最出名的是卞小柳,据说她那个富二代男朋友送她辆小轿车,奔驰E
230的入门款,大概40万左右。
小柳和陈着不同,陈着是宁愿大家都不要记得他有迈巴赫,小柳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开着奔驰E。
刘麒鸣在宿舍的回信群里吐槽,卞小柳从教学楼到食堂那么点距离都要开车,还大喇喇的停在食堂门口。
直到食堂管理员边走边喊:「谁的奔驰乱停啊?」
并且一定要喊好几遍,满食堂的人都听见了,她才斯条慢理的站起来,轻轻松松的说道:「我的,怎么了老师?」
大刘怂陈着打压一下小柳的装逼势头。
陈着不答应,反过来怂恿大刘和溯回借钱,买辆100万的车自己去打压小柳。
大刘也不答应,并且在群里询问,真有傻子为了装逼,给当不了老婆的女人买百万豪车吗?
陈着想回,又没回。
默默把刘麒鸣的回信备注改成「大傻逼」,这样心里才好受一点。
在广美吃完饭,陈着也没有逗留很久,就匆匆前往中大附一了。
毛晓琴整个下午都在这边,陈培松下班后也赶了过来,再加上陈着,这就是一家人探望的罹患重病的老邻居。
李兰心阿姨住在肿瘤科的一个小单间,虽然只有十平米左右,但是在中大附一这种医院里殊为不易。
陈着来到肿瘤科那一层,几乎不用「演」,一股沉重感便已无声地攫住心脏。
走廊上,病人们倚墙慢行,佝偻的身影薄如纸片,脸上全是被病痛长久折磨后的木然,好像明天死了都可以。
偶尔几间病房里,还隐约传来家属们压低声音的啜泣。
人作为一种情感动物,在这种环境下,感官都会被这种悲恸所感染。
陈着暗暗叹了一口气,推门进入病房。
所有人都看过来。
陈培松、毛晓琴、病床上的应该是李兰心阿姨、还有邓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
毛太后、栀栀姐和那个女孩状态都很差,她们脸上都挂着泪痕,栀栀姐眼睛更是哭肿了,连向来柔顺的短发都失去了鲜丽光泽。
老陈虽然没哭,但他看上去极其疲惫,沉默的听着大家说话。
相反,「气色最好」的居然是李兰心阿姨。
她应该也哭过,但是情绪没有崩溃,更多呈现出一种「风暴中心的宁静」。
这说明她心里最关注的并非自己身体,而是另外一些事情。
见到陈着推门进来,李姨仔细辨认了一下,居然笑呵呵的打招呼:「晓琴,这是你家陈着吧?」
毛晓琴点点头。
邓栀也冲着陈着颔首致意。
那个不认识的女生似乎有点惊讶,原来这对中年夫妻的儿子居然是「溯回陈着」,刚才只顾着讨论病情,都没深入了解一下。
主要是这对夫妻穿着也比较朴素,举止间看得出来挺有文化,但是看不出有这么豪富的崽。
「晓琴,你以前还常担心陈着闷闷的不爱说话呢。」
李兰心语气里带着欣慰与和蔼:「看看孩子多厉害啊,前阵子电视和报纸上经常出现他的新闻,栀栀也在我面前提过很多次,她说这个小弟啊,现在可了不得!」
「运气比较好而已。」
毛医生心境低落,无意在此刻多谈儿子的成就。
但是看到陈着背后不知道蹭哪里去了,沾着一片白灰,她又下意识的伸手掸了掸。
这仿佛是每个母亲的本能动作。
这一刻,连病房里的沉重,仿佛都被温情暂缓了一下。
「李姨,我哪有很厉害,其实许多事都是栀栀姐在背后帮我。」
陈着把带来的果篮摆在旁边,他是不用给信封的,父母那边自然有交代。
「一切按照教授的方案进行,明天要做pet了,先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误诊。」
陈着缓声安慰道:「现在国外都有质子刀,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溜达一圈,治病的同时也权当是旅游了。」
李姨原来是事业单位的退休员工,平时经常看报,有一点见识。
听了陈着这番话,在求生欲的作用下,眼前先是一亮。
然后,李兰心又黯然的苦笑一声:「好孩子,你的心意李姨懂。可我这身体,自己最清楚————近来总是梦见老邓,只怕是他在那头催我了。」
「妈!」
栀栀姐声音里又带着哭腔,不让李兰心继续说下去。
李兰心拍了拍闺女的手背,怅然的说道:「就是栀,她没成家我总不放心不下。过年相亲了几个小伙子,我觉得还不错,但是都被她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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