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张氏做饭的空挡,南见黎带上草帽,背起两个水囊,再抱起两个瓦罐准备出门找水。沈江见状,也拿起水囊默默跟上她。
南见黎还想出去做做样子,然后空间里打两水囊的水,也就够他们一家喝的。如今沈江跟在她身后,倒是不好行动。
日头毒辣得很,晒得地面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的干燥气息。两人沿着村道往出走,路上遇见不少出门找水的村民。
刚走出村子,南见黎迎面就看到孟成平和刘家三兄弟扛着锄头往回走。见她手里拿着装水的瓦罐,孟成平下意识伸手想接。
“日头这么大,阿黎先回去,大伯去找水。”
南见黎躲开他的手:“大伯你回去,我就找一圈,不走远。”
“不行,大伯去。你一个女娃娃.......”
孟成平还想坚持,余光却瞥见村里匆匆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村长和两个族老。
南见黎随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敏锐地在人群中看到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灰头土脸,背脊佝偻。
“这是咋了?那人好像不是村里的人。”刘老大眯起眼睛,疑惑出声。
不清楚状况,谁也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着村长一行人走近。
“村长,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去哪?”待人走近,孟成平赶紧迎上前问道。
村长神情还算轻松,视线扫过站着的几人,停在刘家三兄弟身上:“刘老哥入土了?”
“嗯。”刘老大点点头,“就在村外不远处,很好认。等日后回来,我们兄弟肯定得接老爹回家。”
村长点点头,劝慰了两句,这才指着身后陌生的老头道:“这位是枯杨村的廖老哥。他说附近山上藏着处老泉眼,现在还有水,他们村人都搬过去落脚。他可以带我们去打些水。”
话音落下,众人眼中都掠过一丝亮色。
“真的吗?那咱们快去。”刘老大将手里的锄头塞给弟弟,并催促他赶紧回去拿罐子。
孟成平也是很高兴,接过南见黎手里的瓦罐,就要跟着去。
南见黎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意外地看向廖老头。只一眼,南见黎心头便是一惊,眼神顿时凌厉。
离近之后,她才发现这老头眼窝深陷,眼球呈灰黄色,眼神不算凶狠,却是黏腻得让人发毛。
皮肤像是晒干的蛇蜕,整个人没有透露出灾民该有的愁苦,而是带着一股阴鸷。
时不时有两声‘咕咚’声从他喉间滑出,嘴角更是会不受控制地抽搐,露出黄黑色牙齿。
这样的形态人,南见黎在末世见得太多。她眼神变得锋利,指尖骤然收紧,努力压下翻涌的戾气。
村民还在为找到水而欣喜,没人察觉她的异样,唯有身后的沈江,目光微凝,捕捉到她骤然绷紧的肩线。
看着村里人要跟着老头走,南见黎忙上前,出声问道:“村长,咱们前些天把村里翻了个遍,怎么从没见过这位老乡?”
村长笑着回道:“是咱们进村的动静吓着廖老哥了,他躲进地窖了。看着咱们不像坏人,这才敢出来。”
“原来如此。”南见黎微微颔首,对上廖老头浑浊的双眼,眼底掠过一丝冷光,语气放缓,“村长,咱们这么多人一同过去,反倒容易引人误会。”
她顿了顿,继续提议道:“不如我跟着廖老伯先过去,和那边的乡亲们说清缘由,你们再随后赶来,也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村长面色一僵,顿住脚步,转眼看向南见黎。小姑娘笑得一脸无害,但那双眼睛却是暗藏锋利。
这人.......有问题?
疑惑顿起,村长像是被人迎头泼下一盆冷水,顿时冷静下来。他摸了把胡子,有些拿不准主意。
孟成平闻言,却不同意。他上前拉住南见黎,对村长道:“村长,阿黎说得也对。咱们一大群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打架。还是我先去探探路稳妥些。”
南见黎:你去当口粮吗?
“还是我去吧。我身体好,走得也快。想必这位老爷爷也是希望我去的吧?”南见黎扬起笑脸,对上廖老头的目光满是真诚。
廖老头看着眼前黑瘦的小姑娘,喉间又是一声“咕咚”。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掂量什么。
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调子:“女娃……好,女娃身子轻,走得快……”
孟成平更不乐意了,“你一个姑娘家,跟着陌生老头进山,多不安全?还是我去,我好歹是个爷们,真遇上事也能应付。”
南见黎扯了扯嘴角,满心无语。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忘了,他们一群爷们被人围殴,还是自己救了他们的?
她正要开口反驳,身后的沈江上前一步,沉声道:“我陪阿黎去,我们两个和这位大爷去。”
村长眼前一亮,拍着大腿笑道:“对,对。沈江你跟着去,你跟着我放心!”
沈江有些身手,遇事沉稳,阿黎丫头身手也不错,又心细。他两去定能打探到廖老头的底细。
孟成平还想说什么,却被南见黎暗暗瞪了一眼,“大伯,你回去跟奶说,把饭留着,我们尽快回来。”
“吃完饭也别犯困,让孩子们都活动活动。天气热,要看着他们别往村口来。”
一句话里,南见黎说的缓慢,“别犯困”和“村口”几个字,她咬得格外重,尾音拖出半分警示的意味,让人里莫名一紧。
村长点点头,随即转头笑着对廖老头道:“廖老哥,那就先让村里的两个后生跟你先去,拜访一下村民,我们再去打水。”
廖老头盯着南见黎和沈江,好半天才缓缓点头,声音里透着几分僵硬:“行嘛,行嘛。两个.......两个人也行.......”
说罢,佝偻着背往村外的山路走去,他的脚步虽慢,却透着一股急切。
南见黎和沈江紧随其后,很快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村长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心底升起一抹后怕。
大旱当前,水源就是命。
别说是外人,就是一个村子朝夕相处的村民,也会因为水源打得头破血流,怎么会有人会主动分享水源?
他们都渴怕了,忘了这乱世之中潜在的危险。要不是阿黎那丫头心思细腻,瞧出不对,只怕村里人得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