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豹哥突然认怂,街头混混莫名其妙没了影子。
再到现在这波舆论反扑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些事情本该按照他的节奏推进,结果全部被打乱。
每一个关键节点都被提前截断。
对手像是预判了他的每一步计划。
从曝光账单到引导舆论,节奏精准得令人胆寒。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反制。
这根本不像以前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景荔能干出来的事!
绝对有人在背后撑腰!
覃莫尧喘得厉害,胸口一起一伏。
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耍的屈辱感直冲脑门。
眼里掠过一丝咬牙切齿的妒意。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曾被他踩在脚下的女人反过来压制。
那种无力感让他窒息。
他一把抓起电话,手指狠狠按下了景荔号码。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他不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能失控,必须问出真相。
铃声持续响起。
办公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电话通了,他强压住心头翻腾的火。
“景荔,你老实告诉我,替你出头的那男人是谁?”
景荔握着手机,没急着回话。
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
她的目光越过吧台,落在院子一角那男人身上。
梁骞正捧着一杯咖啡,靠着树边坐着,神情自若。
这场闹得满城风雨的直播风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阵风刮过。
他低头吹了吹热气,轻啜一口,动作悠闲。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没看她,可她就是觉得他全都知道。
她忽然笑了一声,轻轻的。
“我背后的男人?”
她慢悠悠重复了一句,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调侃。
“覃总,所有女人跟你身边那个舒小熏一样,离了男人就不会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压抑的怒意。
“景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熟悉的质问。
可这一次,没人回应他盛气凌人的姿态。
“哎。”
她轻轻吐了个气音,打断他的怒吼。
身子往吧台上一靠,抬眼望向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光线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一层阴影。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剩下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
“小点声儿,别吓着我店里吃饭的人。”
她说话时没看手机。
而是看着外面的树影。
她顿了一下,语调倏地沉下去。
“你说我身后是谁?”
“是你们覃家,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那个人。”
她说完这句,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再补充什么,最终只是垂下了眼。
撂下这句话,她没等对方再开口,直接挂断。
通讯录里那个标着L的联系人消失了,连历史记录也被清除干净。
早该这么做了,留着这人渣碍眼做什么?
她转身去擦杯子,动作恢复如常。
自从饕餮阿正、萱萱那一场火花四溅的直播对决后。
景风小院一下子就成了古城最红的网红据点。
那场直播热度爆表,转发量破千万。
无数观众记住了这个藏在老巷子里的小院子。
还有那个站在镜头外始终没露脸却掌控全场的女老板。
从那天起,每天都有人循着导航找来,甚至有人提前一周预约座位。
整个下午,门口就没断过人。
早上九点刚开门,就有游客举着手机堵在门口。
中午十二点开始,排队等位的人已经绕到了隔壁面馆门口。
景荔忙得团团转,脸上一直挂着笑。
待人接物不紧不慢,不讨好也不低头。
她给客人倒酒时会报出酒名典故。
推荐菜品时不强行推销。
面对搭话拍照请求也从不烦躁。
有人想采访她,被她笑着婉拒。
有人试图打听她和阿正的关系,她只说朋友。
她始终保持距离。
既不让人生疏,也不让人靠近。
快到傍晚,最后一批凑热闹的客人终于走光。
夕阳斜照进院子,地面砖缝里的影子渐渐拉长。
桌上残余的酒杯还没收,风吹动风铃发出轻响。
她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挂“今日已满”的牌子,门被推开了。
门轴转动的声音有点钝,但很清晰。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身改过版的中式短褂,料子挺括。
穿在身上利落又精神。
衣服是深青色的,袖口和领边绣着极细的暗纹。
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反着微光。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鬓略带灰白。
他整个人像是从老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他先看了门边的老藤椅,上面还放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然后视线移到屋檐下的铜风铃,又扫过石阶缝隙里钻出的一小丛野草。
最后,目光稳稳地落在了吧台后的景荔身上。
“老板娘?”
他开口,声音不高,温温和和的。
“您想来点啥?”
景荔手底下擦着玻璃杯,头也没抬。
“不喝别的。”
那人走到吧台前,轻轻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下去。
“我姓白,是看了饕餮阿正直播,特意找来的。”
景荔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冲她名声来的客人。
这种话她听得太多,起初还会上心应付几句,现在只觉得疲惫。
她依旧低着头,指尖继续擦拭杯壁的同一个位置。
“对不住啊白先生,灶早就冷了,今天不做饭。”
她把杯子放进消毒柜,又取出一只新的,重复同样的动作。
“我不吃饭。”
白先生扶了扶眼镜,视线直勾勾盯住她身后的酒柜。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些积灰的瓶瓶罐罐。
最后落在角落一个褪色的标签上。
“我就是冲你这儿的‘情绪特调’来的。阿正在镜头前提了一嘴,说你能用酒把人心里的情绪给酿出来。”
景荔擦杯子的手顿了顿。
那四个字太久没人提起,几乎要从她的记忆里淡去。
当初开这家小院,她确实是想为每一个有故事的人调一杯独一份的酒。
那时候她还相信,一口酒可以唤回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可以安抚一场深夜的痛哭。
可后来经历多了,被人辜负过,也看透了些人情世故。
心就一点点凉了下来。
那些装着回忆、苦涩、欢喜的基酒和配料,早就蒙了灰,没人碰过了。
酒窖锁了好几个月,钥匙扔在抽屉最深处。
她不再听客人讲过去的事,也不再亲手调配任何一种配方未记录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