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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爹诈尸了?

    苟三利心道,我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这光天化日他咋来了?

    昨天晚上东子让鬼扔粪坑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今天我爹就来找我了……

    我是得罪了阎王爷还是招惹了黄大仙啊。。

    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穿好鞋就往外冲,正好在堂屋迎上赵老蒯。

    嗨!

    虚惊一场。

    原来是老丈人。

    苟三利赶紧把老丈人、老丈母娘迎进屋里,

    又回身倒热水,又给侄女赵小菊抓糖,一副周到的热络劲儿。

    赵老蒯和张粉香上了炕,

    赵守银也被众人搀扶着,躺到了炕头上。

    赵守金两口子和赵淑芬两口子坐在炕沿上,

    白丽雅和赵小菊站在地上,一人端一个暖壶,帮着往茶缸子里蓄热水。

    白丽雅心里暗笑,

    姥爷动作真快,自己头晚说了,第二天他就来了。

    无利不起早,这是生怕那笔钱便宜了别人。

    赵老蒯先发话了,

    “三利啊,你现在是我们家女婿了。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像个一家人的样儿。

    白志坚没了,我这闺女还有我们老赵家,都得指望你这顶梁柱啊!”

    苟三利眼角笑出狗不理的褶子,点头哈腰,

    “哎呀,爹,您说这话就外道了,一个女婿半个儿,

    我和树芬结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

    赵老蒯中气十足叫了声好,冷不丁吓苟三利一跳。

    心道,老丈人身体真硬实。

    办喜事儿那天怼了我好几杵子,腰叉疼了半天。

    这回我得小心点,要是堵屋里揍我一顿,我可打不过他。

    赵老蒯咕噜喝了口热水,开口了,

    “女婿啊,我领着一大家子过日子,有你不知道的难处。

    办喜事儿那天,咱们两家闹得不愉快,但也算不打不相识。”

    苟三利顿时警觉,

    马上起立作揖,堆着笑,

    “办喜事儿那天,得罪了,得罪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消消气,别跟我一般见识。”

    对于喜事儿上打的那一架,赵老蒯始终心里有气。

    要不是县里和公社的领导在场,依着他的脾气,全给你们揍趴下。

    但眼下只能说些和气话。

    当务之急是筹到彩礼,给二儿子娶媳妇。

    再耽误下去,老赵家就真绝后了。

    于是,伸手拍拍新女婿的肩膀,

    “那事儿不提了,翻篇了。

    如今既然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想跟你倒倒苦水儿。”

    白丽雅听着好笑,

    这些人全都一个德行,算盘珠子打得霹雳巴拉响,都要崩到对方脸上了,

    偏偏喜欢打着“一家人”的旗号,行凶抢劫。

    只听赵老蒯指着炕头上的赵守银,

    “你看你有儿有女,又找了树芬,住上这红砖大瓦房。

    可我这个儿子跟你岁数差不多,无儿无女,连个媳妇都没有。

    出来进去,形单影只,白天没人唠嗑,晚上没人焐被窝……”

    苟三利立刻明白,

    老丈人这是打秋风来了。

    不行,东子结婚也要彩礼。

    于是,开始东拉西扯,找些别的话题。

    “进门时我就想问了,二舅子怎么受伤了?”

    赵守银偏过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要揭老底儿了,脸上挂不住啊。

    白丽雅心里偷笑,真想大呼一句,二舅的伤,你问老母猪!

    赵老蒯痛心疾首,一拍大腿,

    “唉,倒霉喝水都塞牙。

    守银去喂猪,赶上老母猪起栏(发情)了,闹圈闹得凶。

    一看见他,就冲上来了……这不就…受伤了!

    长得俊,也不全都是好处,现在上茅房都得扶着。”

    赵守银这才敢把脸露出来,心里一挑大拇指,

    还得是我爹,姜还是老的辣!

    白丽雅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我的老天奶奶。

    比起大舅,二舅确实平头正脸些,但也说不上有多俊。

    姥爷的脸皮比城墙厚。

    本来是二舅惊扰了老母猪,您偏说是老母猪看上二舅了。

    白丽雅不禁在心里替老母猪喊冤。

    苟三利和赵树芬也很吃惊,

    老母猪竟然想当二嫂子?

    赵老蒯不想他们再追问这事儿,

    “说正题。守银没媳妇太可怜了,你们这做妹妹妹夫的,能帮就帮一把。

    这都是一家人了,你们这日子好了,也不能把他落下。”

    赵树芬听明白了,

    爸妈这是着急给二哥娶媳妇,要把钱借走。

    可这钱的用途都安排好了,要拿来给东子娶媳妇。

    一份钱,两方都想要,这可咋办呢?

    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用胳膊肘撞了苟三利一下,挤挤眼睛。

    按私心,她还是想给继子娶媳妇,

    毕竟,当了婆婆,自己就有人鞍前马后地伺候了,想想就美。

    苟三利眼珠一转,

    “老泰山,您有所不知,驴粪蛋子表面光,我这日子也不容易。

    儿子没结婚,闺女没对象,处处都是用钱的……”

    赵老蒯见这两口子不接招儿,直接挑明了,

    “三利啊,你们手里的钱,先拿来给我用用。

    我给守银说上一门亲,需要钱做彩礼。

    这钱将来肯定还你,就是眼下应应急。

    等他日子过好了,不能忘了你们两口子。”

    一听老爹发号施令了,赵树芬没辙了,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再不拿钱,赵老蒯得把她的脑袋削成狗脑袋。

    说着,就要转身去墙洞掏钱。

    苟三利急了,这钱脱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拿回来,

    东子那边也急,彩礼再不到位,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他一把拉住赵树芬,

    “老泰山,跟您打个商量。

    本命年不动婚。我儿子二十三岁,对象都谈好了,先让我儿办喜事。

    等他办完喜事,我们全家一起帮二舅子攒彩礼。您看……”

    “混账东西!”

    赵老蒯大发雷霆,

    哐啷!

    一脚把炕桌踹地上了。

    眼瞅屋里闹开了,白丽雅偷溜出屋子,让白丽珍去找苟张氏。

    两强相争,悬而未决,她才有可乘之机。

    不能让钱落进任何一方手里。

    就听赵老蒯在屋里喝骂:

    “不识抬举的东西,当我真跟你商量哪!

    赶紧拿钱,不拿钱,别说我不认你这个女婿!

    来,老大,老大媳妇,咱都上炕躺着。

    他不拿钱,咱都不走了。”

    回身“啪”地一记耳光扇在女儿脸上,

    “老三,你是死的吗?

    刚结婚就做不了主,还得看你男人脸色过活!

    没出息的东西,你爹妈哥嫂都来了,难道让我们白跑一趟?”

    赵老蒯干了五十多年庄稼活,一双手布满老茧,粗粝得像铁爪。

    一巴掌下去,赵树芬的左脸就肿得老高,她心道,

    爹呀,疼死了,你也打得太狠了!

    这事不怪我呀!

    你看看你老伴,我妈在家不也是你的“应声虫”吗?

    “应声虫”张粉香也忙不迭申斥赵树芬,

    “你哭啥?

    哭有啥用?

    别跪了,赶紧起来,拿钱去!

    我告诉你,你二哥要是绝了后,你就是罪人!”

    赵树芬捂着脸,跪在地上呜呜地哭。

    苟三利两边劝,

    “哎呦,爸,妈呀,二舅子还没对象,着什么急要彩礼啊。”

    “爸,妈,要不先容我们商量商量。”

    “树芬啊,别哭了,爸妈要用钱,你赶紧表个态呀。”

    “树芬,你可真犟。

    为了你的儿子能结婚,能给你养老送终,你宁可得罪爸妈也不借钱。”

    边说着,还眼皮抽筋,使劲向赵树芬挤眼睛。

    赵树芬心道,

    当家的不表态,让我得罪人。

    我想借钱,你别使劲按我肩膀头子,你松松手啊。

    眼看着黔驴技穷,苟三利要顶不住了,

    门外一声高喝。

    “谁说守银没对象,对象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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