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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选拔将领强水师

    兵部衙署的青砖地面蒙着一层薄灰,姚则远的官靴碾过,带起细碎的烟尘,在晨光里划出淡淡的轨迹。他将一张泛黄的黄麻纸铺在案上,墨迹未干的新选拔令墨迹淋漓,“无烟瘾、年轻有为、懂战术”九个字格外醒目,像九枚钉在纸上的铁钉。

    “三条标准,缺一不可。”姚则远的指尖叩击着纸面,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刮过满堂肃立的兵部官员,“纵是王侯将相的子弟,达不到要求,也休想踏入水师半步。”

    堂下鸦雀无声,只有武选司主事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这位白发老吏经手过无数勋贵子弟的调任文书,早已习惯了看人下菜碟,此刻却被姚则远的强硬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明日卯时初刻,校场设验烟台。”姚则远卷起选拔令,目光扫过众人,“烧透的烙铁备足二十副,碰着皮肉该响该冒烟,都给我听真看真。有没有烟瘾,一验便知。”

    武选司主事往前蹭了半步,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意:“大人,永昌伯家的三公子……家世显赫,且颇有勇力,是否可以通融一二?”

    “通融?”姚则远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永昌伯自己还躺在烟榻上抽水烟袋,整日吞云吐雾,连路都走不稳。他儿子左手大拇指上的烟疤,怕是比烙铁印还深。让他先把烟瘾戒了,再来谈入营之事。”

    主事被怼得满脸通红,喏喏地退了回去,不敢再多言。

    次日晨雾未散,校场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披挂参将衔的老将叉着腿坐在条凳上,靴底还黏着昨夜赌局留下的骰子,眼神里满是不以为然;几个千总模样的年轻人缩在角落,反复擦拭着腰间的腰牌,铜钉被磨得锃亮,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

    姚则远立在点将台的阴影里,看着兵卒抬上烧红的铜盆。烙铁插进炭火中,渐渐泛起暗红,散发出灼热的气息,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列队!褪左臂衣袖!”武选司主事扯着嗓子喊,声音劈裂般刺耳。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瘦高个,穿着一身簇新的官服,昂首挺胸地走到铜盆前。可当他褪下衣袖,小臂内侧赫然露出三枚紫褐色的烟膏烫疤,像三块丑陋的印记。兵卒抓起烧红的烙铁,猛地压了上去。

    “滋啦——”

    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伴着凄厉的惨叫冲上半空。那瘦高个疼得浑身抽搐,瘫倒在地,再也没了先前的傲气。

    姚则远翻动手头的名册,朱笔在“泉州水师营守备张禄”旁重重打了个叉,墨迹穿透纸背。

    日头渐渐爬过檐角,校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二十七个被烙铁验出烟瘾的军官歪倒在墙根**,个个面色惨白,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有个独眼老将突然挣脱兵卒的束缚,指着点将台上的姚则远破口大骂:“老子当年打海盗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喝奶呢!如今拿块破烙铁就敢糟践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参将。”姚则远合上名册,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去岁蓝夷攻打泉州,你带领的三百将士中,有八十人烟瘾发作,瘫在船舱里动弹不得,连刀都握不住。他们糟践的不是自己,是泉州城七万百姓的性命!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独眼老将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颓然地坐倒在地。

    姚则远转身走向西侧箭楼。通过初步查验的百余人正由江枫领着操练近身搏杀,革制刀鞘相互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晨雾中回荡。

    “腕子抬高三寸!”江枫一脚踹翻个使力过猛的愣头青,语气严厉,“蓝夷水兵的腰带扣是精钢打造的,你往那儿捅,纯属给自己的手腕找骨折!”

    姚则远抛出一本泛潮的册子,江枫凌空接住,封皮上《蓝夷舰船结构注疏》的墨迹被汗水洇开,边角有些残破。

    “挑三十个识字的,今夜开始教他们认图。”姚则远吩咐道,“认不得蒸汽阀位置、看不懂舰船构造图的,明早直接滚去炊事班烧灶,别在水师里占着位置不干活。”

    江枫重重点头,将册子揣进怀里,转身继续操练队伍。阳光穿透晨雾,照在兵士们黝黑的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暮色压城时,武选司主事抱着一摞新拟的任免文书,小心翼翼地撞进值房。姚则远正往东南海图上插木签,每个木签都代表一处水师布防要点,头也不抬地说:“念。”

    “擢升原宁波水师把总陈平为参将,掌新编快船队;调登州水师千户赵敢任炮术教习……”主事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革职者共四十一人,包括、包括两位伯爵世孙。”

    姚则远拔出一枚标着“永昌伯”的朱签,随手扔进废纸篓,声音没有丝毫波澜:“让陈平、赵敢即刻来见我。”

    烛火燃到子时,陈平与赵敢才从值房退出,两人眼眶通红,脸上满是激动与坚定。姚则远吹熄灯烛,刚要起身,就听见院墙外飘来零碎的咒骂声。

    “真当兵部是他姚家的私塾?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等着瞧,御史台明日必定会参他跋扈专断!”

    姚则远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泼掉案上的残茶。茶水溅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墙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只剩夜雾漫过石阶的沙沙声。

    五日后,校场举行考核,检验选拔与操练的成果。陈平带领的快船队在突袭演练中表现惊人,凭借灵活的走位和迅猛的攻势,撞翻了七艘靶船,引得观礼台上阵阵喝彩;赵敢操练的火炮队更是不负众望,十发八中,精准命中目标,唯有一枚铁弹稍稍偏移,误击了观礼台的角落,惊得武选司主事跌进旁边的茶沫筐,引得众人哄笑。

    先前骂得最凶的退役参将缩在人群后啃着炊饼,忽然被一个少年兵卒拽住了袖口。那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格外明亮,摊开掌心,露出一个铁制机栝:“老将军您瞧!这是赵教习改良的火炮闩机!原先打三发就卡壳,现下能连打十发都不卡顿!”

    老参将梗着脖子,嘴里嘟囔着“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目光却黏在那机栝上移不开,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复杂。

    场中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江枫带领的登船队正在模拟夜袭,三十名兵士沿着绳网迅速蹿上三丈高的舰模,动作敏捷如猿猴,腰刀挥舞间,九成标靶被砍落,干净利落。

    姚则远扶着观礼台的栏杆,望着场中士气高昂的兵士们,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东南风吹散他袖管上淡淡的墨臭,带来海盐与铁锈混杂的气息,那是水师独有的味道。

    武选司主事小跑着递上新的呈报,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大人,弹劾您的折子今早全被司礼监驳回了,陛下还批了『知兵当如是』五个字,可见对您的做法极为认可。”

    场中忽然响起整齐的歌声,兵士们拄着长刀,齐声吼唱《破浪曲》,声浪如浪头拍岸,撞碎在城墙下,久久回荡。姚则远下意识地摸向袖袋,指尖触到一枚冰凉的物事——那是今晨工匠呈来的新式舵轮模型,齿扣咬合处还沾着新鲜的铁屑,泛着冷光。

    他低头看着那枚模型,忽然想起在明州时,水师战船因设备陈旧、将领无能而节节败退的惨状;想起西疆百姓因缺水少食而困苦不堪的模样;更想起泉州城破后,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的惨景。

    “传令下去。”姚则远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东南方,那里是蓝夷舰队盘踞的方向,“各营主将明日卯时来舰议事。整顿水师,操练兵士,改良军械,一切都已就绪。”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是时候,给蓝夷还以颜色,给沿海百姓一个交代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校场上,将兵士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操练的呐喊声、兵器的碰撞声、歌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激昂的战歌。姚则远站在观礼台上,望着这片充满生机与斗志的营地,心中清楚,一支崭新的水师正在崛起,他们将是守护大炎海疆的坚实屏障,是驱散蓝夷阴霾的希望之光。

    夜色渐浓,校场的灯火次第亮起,像繁星坠落人间。兵士们依旧在刻苦操练,没有丝毫懈怠。姚则远缓步走下观礼台,沿着营地巡视,每经过一处,兵士们都挺直脊背,向他行注目礼,眼神里满是崇敬与信任。

    走到火炮营时,赵敢正带着工匠们调试改良后的火炮,炮管在灯火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大人,您看这炮,射程比之前远了三成,威力也大了不少,定能给蓝夷一个下马威!”赵敢的脸上满是自豪。

    姚则远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炮管,感受着那股沉甸甸的力量。“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包含了所有的认可与期许。

    回到值房,姚则远重新点亮烛火,摊开东南海图,指尖在蓝夷舰队的盘踞地轻轻一点。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但他无所畏惧。有了这些英勇善战、军纪严明的兵士,有了这些改良后的精良军械,更有朝廷的支持与百姓的期盼,他坚信,胜利终将属于大炎水师,属于这片饱受苦难却从未屈服的土地。

    烛火跳动,映照着姚则远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海图上那条通往胜利的航道。选拔良将,强我水师,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等待出征的那一天,直捣蓝夷巢穴,扬我国威,还海疆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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