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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你要干什么?!”

    韩权多少有点慌了。

    脸贴在雪里,呼吸一急,鼻腔里全是冰渣的冷味。他侧过头去看李执衡的手!

    那只手掌赤金发暗,指缝间热气翻滚,连灯火都被熏得扭了一下。

    普通的高温他能承受,但是眼看着李执衡手边的空气都被烧出了波纹,心惊胆战。

    帐里的雪气本就薄薄一层,被那股热浪一推,竟像水面一样起了褶。

    靠近掌心的位置,连影子都晃得发虚。

    韩权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干:

    “你……你别乱来!我是虎贲军的人!”

    “不干什么。”

    李执衡的声线很稳,像在陈述一件最寻常的事。

    “你想要我的人头,我难道要你的么?”

    “礼尚往来。”

    韩权开始更加猛烈的挣扎。

    他猛地一挺腰,肩胛骨硬生生往外顶,石肤下的真气翻涌,想把王山的锁扣震开。

    可王山膝盖死死压着他脊梁,手臂环在他喉颈与肩锁处,力道一寸寸加紧,勒得韩权发出闷哼。

    韩权两条腿在雪里乱蹬,靴底刮得地面哧哧响,帐内的雪沫被踢得四溅。

    可他越挣,王山越沉,像一块铁砸在他背上。

    “放——开我!”

    “王山!你他娘的放开!”

    王山额角青筋一跳一跳,呼吸粗得可怕。

    掌心落下的一瞬,像烙铁按上冷石。

    “刺啦!”

    声音尖得让人牙酸。

    韩权石化的皮肤先是冒出一层白烟,那层灰白的石质像蜡一样软了,表面鼓起细密的气泡迅速塌陷。

    空气里立刻冲出一股焦甜混着烧石的怪味。

    “啊!”

    “啊!!”

    “啊啊啊啊!!!”

    韩权的叫声像被火逼出来的,越喊越破。

    他想甩开那只手,却发现那只手像钉在他身上,热得他整条胳膊都发麻。

    韩权的皮肤几乎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被李执衡的手掌融化。

    银灰真气一散,石化的质感瞬间退去,露出原本的皮肉颜色。

    韩权整个人呼吸猛地散了,挣扎也变成了本能的抽搐。

    他牙齿打战,声音都变了调:

    “王山!不帮我,你会后悔的!这个阉人能给你什么!”

    “你要是现在帮我,我给你五成!一万两!”

    “啊!!”

    王山完全没有理会韩权的嚎叫。

    只是把手臂再往里一紧,压得韩权胸口一口气上不来。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韩权一眼。

    淡淡地冷哼了一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

    …………

    天光从帐缝里漏进来,一条灰白的线落在地上。帐外的号角没响,营地还没彻底醒。

    远处有锅灶升起的淡烟,夹着柴火味,冷冷飘过来。

    韩权被绑在帐柱边,头歪着,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沫。

    王山蹲在火盆旁,往里添了一截木炭,火星噼啪一跳。

    “大人,这个韩权不简单。”

    “当年,北蛮大举进攻幽州,他是第一个在城内发现蛮族奸细的斥候。”

    “也是第一个向都督府发出预警的人。”

    王山每一句落下,都像给帐内添了一层冷意。

    “可惜当时全军上下,没人相信……幽州城里能混进那么多奸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

    “因此……城破。”

    “况且他也不是镇北军的人,乃是边疆王牌虎贲军的人。”

    “我们不仅留不住他,更没有证据。”

    “只要他咬死了,这是误会。”

    “最后只能把人放回去。”

    李执衡沉思片刻,只抬手指了指外头:

    “去,弄碗水来。”

    王山起身出帐。

    李执衡走到榻边,蹲下,手掌从床底摸出一只薄木匣。

    匣盖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符箓,符纸泛黄,朱砂线条细密。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符箓在灯火余温里轻轻一晃。

    王山端着一碗温水回来时,李执衡已经把符纸摊开,指尖贴在符纹的某一笔上。

    他将一丝真气存入符水当中,趁着韩权昏迷,捏住韩权下颌,迫使他张口。

    水沿着碗口倾下,先是溢出一点,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再被李执衡用拇指一抹,按着喉结往上推。

    韩权喉头条件反射地滚动了一下。

    那一口水终于咽了进去。

    李执衡停住手,盯着韩权颈侧的起伏,看着那一下吞咽彻底完成,才缓缓松开。

    “哎……”

    他把碗放回案上,声音很轻,像吐出一口冷气:

    “这个世道啊。”

    过了一个时辰。

    韩权睫毛先抖了一下,随后猛地睁眼。

    瞳孔缩紧,第一反应是用力,可低头看见绳子。

    他没有大动作,只在绳索下方一点点拱动肩膀。

    衣襟内侧一块硬物被他顶出来,薄薄的

    一片小刀片,指甲盖大小,边缘磨得发亮。

    刀片贴着绳结来回拉锯,绳丝一根根崩断。

    韩权咬着牙,动作快得几乎没有声音。

    最后一根绳丝断开的一瞬,他肩膀猛地一松,整个人从束缚里滑出。

    他直接掀帐而出,身子压得低,像贴着雪走。

    马厩就在旁侧,他一把拽住缰绳,翻身上马。

    脖颈一偏,指尖夹住定魂针的尾端拔出。

    下一刻,他丹田里那股被封的真气像开闸水,轰地冲上来。

    他抬掌往营道口一拍!

    轰隆!

    木栏被震得四分五裂,碎木飞出去砸在雪里,扬起一片白尘。

    他一夹马腹,马蹄踏雪爆响,直冲营外。

    扬长而去。

    镇北军,李执衡是吧!

    他记住了!

    迟早有一天,要让李执衡付出代价!

    ……

    ……

    帐角阴影里,李执衡站着,王山站在他旁边。

    韩权的背影在雪道尽头缩成一点黑,随后消失。

    王山吐出一口气,他握紧拳头。

    多少有点不甘心。

    “没事的。”

    李执衡只看着雪道远处,声音平静:

    “金鳞岂是池中物。”

    “这个韩权不是一般人。”

    “他也没想到昨晚你会与我同帐,韩权这才栽了。”

    他侧过脸:

    “多谢王山兄弟了。”

    王山把拳头松开,手掌在衣摆上抹了一下血污,随后抱拳,腰背压下去:

    “大人客气。”

    李执衡抬头,声音沉了沉:

    “放心吧,这个韩权肯定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王山似乎在李执衡身上看到了某种特质。

    是一种叫做领袖的特质。

    “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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