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格外融洽,张磊妈点的都是苏晚晴爱吃的家常菜。吃到一半,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轻轻放在苏晚晴面前:“晚晴,这是我给雨薇准备的见面礼,一对银镯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
红布包打开,一对锃亮的银镯子躺在里面,上面刻着精致的莲花图案。“这是我结婚的时候,我婆婆给我的,戴了几十年了。”李阿姨笑着说,“现在传给雨薇,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也能和和美美。”
苏晚晴赶紧推辞:“您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您就收下吧。”张磊妈把镯子塞进她手里,“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见外。我知道你以前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以后雨薇结婚了,你要是想孩子了,随时来家里住,咱们姐俩也好做个伴,聊聊家常。”
苏晚晴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句话戳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一个人扛,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紧紧握着银镯子,连连点头:“会的,我们以后经常约。”
送张磊妈回家时,夕阳正缓缓落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磊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婚礼的细节,苏晚晴认真地听着,心里满是温暖。回到家,她把银镯子拿出来,用软布细细擦拭,雨薇凑过来看:“妈,我就说我婆婆人好吧?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特别亲切。”
“好,特别好。”苏晚晴笑着说,“以后你嫁过去,我也放心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婚纱照的事准备好了吗?下周可就到日子了。”
“都准备好了!”雨薇兴奋地拿出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我特意给您买的,您试试,这颜色特别衬您的气质。”
苏晚晴指尖抚过米白色连衣裙的领口,带着淡淡的苎麻纹路,垂坠得恰到好处,衬得她腰身依旧纤细。她缓步走到穿衣镜前,镜中人鬓边的碎发烫成了极淡的波浪卷,不张扬,只添了几分柔和,几缕银丝藏在栗色的发丝里,倒像是岁月特意缀上的温柔点缀。
她眉眼间带着常年与书本为伴的温润,眼角的细纹浅浅的,却不是衰老的痕迹,反像是被无数个伏案备课的深夜、无数次与学生促膝长谈的暖意,细细熨出来的。唇边噙着一抹极轻的笑,不是刻意的取悦,是晨起翻到学生寄来的明信片时,悄悄漫上来的欢喜。
她抬手理了理裙摆,料子摩挲过脚踝,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干净。镜里的人,哪里像是年过半百的模样?分明是将半生的从容与通透,都穿成了一身的风骨。
“妈!” 雨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还举着刚借来的相机,见着镜前的人,忍不住拍手惊叹,“您也太好看了吧!这气质,比我那些穿旗袍拍写真的老师还上镜!简直就是从国文课本里走出来的嘛!”
苏晚晴被她逗得笑出了声,笑意漾开,眼角的纹路更柔了,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痕,淡而有味。
拍婚纱照那天,天气格外好。城郊的生态园里,花海一望无际,粉的、黄的、紫的花挤在一起,像铺了一层彩色的地毯。苏晚晴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雨薇和宇航身边,摄影师不停夸:“阿姨,您笑一笑,特别好,就这样,保持住!”
拍全家福的时候,周建明也来了。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站在苏晚晴旁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显得有些拘谨。摄影师说:“一家人靠近点,笑开心点。”苏晚晴主动往雨薇身边靠了靠,周建明也慢慢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建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晚晴,我最近跟老陈商量了,想在公司设立一个基金,专门帮助那些为家庭牺牲的女性创业,也算……弥补以前的过错。”
苏晚晴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这是好事,我支持你。要是需要帮忙,比如给她们做英语培训,我义不容辞。”
“真的?”周建明眼睛亮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有你帮忙,肯定能帮到更多人。”
下午拍单人照的时候,苏晚晴站在花海中。风吹起她的裙摆,阳光洒在她脸上,暖融融的。摄影师一边按快门一边说:“阿姨,您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温柔又有力量。”
苏晚晴笑了。她知道,这种力量,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是苦难磨出来的,更是新生活给她的底气。以前的她,总是围着家庭转,失去了自我;现在的她,有自己的事业,有懂事的孩子,有温暖的亲情,活得越来越精彩。
拍完照回家,苏晚晴收到了李梅发来的微信。微信里说,案例集已经排版好了,下个月就能出版,封面用了她在研讨会上的照片。“苏姐,您现在可是咱们区的名人了,好多学校都来请您去做讲座呢!”
苏晚晴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们。周宇航说:“妈,等案例集出版了,我给您办个签售会,请我所有的客户都来捧场。”
“别瞎折腾。”苏晚晴笑着说,“只要我的教学方法能帮到更多老师,帮到更多学生,我就满足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晴更忙了。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整理案例集的后续内容,周末要么给企业员工讲英语,要么陪雨薇准备婚礼的细节。即便如此,她每天都精神头十足,脸上总带着笑。
儿子律所刚开,苏晚晴不放心,每天都给周宇航打个电话,问问律所的情况。有次律所来了个难缠的客户,因为遗产分配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周宇航处理不好,急得团团转。苏晚晴赶过去,耐心地跟客户沟通,站在对方的角度分析问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最后客户满意地走了。
“妈,您太厉害了。”周宇航松了口气,“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跟客户说呢。”
“跟人打交道,得有耐心,得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苏晚晴给儿子倒了杯水,“你以后多跟客户聊聊,别光想着案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自然也会信任你。”
周建明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特意约苏晚晴吃了顿饭。“晚晴,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宇航这关还真不好过。”
“他是我儿子,我不帮他帮谁。”苏晚晴喝了口茶,“你以后多花点时间在他身上,他很有天赋,就是缺了点经验。”
饭快吃完的时候,周建明看着苏晚晴,认真地说:“晚晴,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以后能多为你和孩子们做点事,弥补我的过错。”
苏晚晴看着他,眼里很平静:“过去的事,我早就放下了。以后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相处,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看着他们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周建明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知道,苏晚晴是真的放下了。
晚上回到家,苏晚晴打开那个印着栀子花纹样的笔记本,在今天的日期下面写道:“恩怨已了,亲情仍在。孩子们都在长大,我的事业也在进步,这样的日子,真好。”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字迹上,温柔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