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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失败的祭祀

    其实单论品质而言,不入生死之名并不算高。

    香火残渣品质的神话素材放在拾荒位阶眼中,算是了不得的珍宝。

    可涉及到神话入侵,甚至是十八层地狱复苏这等神话大局之中,香火残渣品质根本上不得台面。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不入生死之名太过特殊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入生死之名是那位齐天大圣对地府司职否定而诞下的产物,甚至可能关系到天庭地府之间的平账,本身便不容于地府体系之中。

    这种否定来自于神话层面。

    哪怕是十八层地狱位格再高,终归也只是曾经神话时代的道标,无法违逆来自神话层面的克制。

    这就导致阴山地铁既无法同化周曜与黄风小圣,同样也无法对他们进行地府的审判。

    黄风小圣与周曜在清晨时分第一次误入十八层地狱的时候,阴山地铁就试图将他们主动送出去。

    彼时的阴山地铁短暂靠站,现世向周曜敞开了一角。

    只要黄风小圣与周曜踏出地铁,便会被抹去相应的记忆,几乎不可能再次找上门。

    但周曜胆大心细,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选择了让本体离开,只留下化身黄风小圣待在地铁中。

    这就导致周曜在后续发现了黄风小圣被抹去的痕迹,从而恢复了被篡改的记忆。

    现如今黄风小圣取出【不入生死之名】,庇护了即将接受审判的柳文珺,相当于用同一个漏洞卡了阴山地铁两次bug。

    黄风小圣能够明显感觉到,脚下的阴山地铁在发出震颤。

    那轻微的颤动从车厢地板传来透过他的四肢传遍全身,整片天地都好似因为阴山地铁的震颤而晃动,宛若一尊怒火中烧的巨神。

    “咚!”

    地铁外,舂臼地狱的审判变得更加猛烈。

    那些沉重的石杵落下的频率骤然加快,从之前的有节奏的捣击变成了疯狂的连续砸击。

    漫天四散飞溅的血肉与骸骨染红了整片空间,血雾在站台上弥漫开来,几乎遮蔽了所有的视线。

    原本的舂臼站仿佛已经不再满足于之前狭小的空间,开始向外疯狂扩张。

    站台的边界变得模糊,墙壁开始融化、延伸,地面不断向外蔓延,整个空间隐隐有演化为一方独立天地的趋势。

    恍惚间,似有莫名的嘶哑低语响起。

    那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像是从虚空中渗透而出。

    痴愚混乱的鬼怪之声不绝于耳,无数亡魂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狱交响曲。

    站台上开始浮现出更多诡异的景象。

    墙壁上出现了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在墙体中挣扎、嘶吼,想要挣脱出来。地面上的血液开始沸腾,冒出一个个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会传出凄厉的惨叫。

    空气变得粘稠而压抑,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可面对如此诡异恐怖的景象,身处于【不入生死之名】光辉笼罩下,黄风小圣与柳文珺依旧能保持镇定,仿佛超然于规则之外。

    那层幽暗的光罩将所有的恐怖隔绝在外。

    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无论那些诡异的力量如何侵袭,都无法穿透这层光罩分毫。

    柳文珺站在光罩之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外界的一切,却感受不到任何威胁。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既感到安心,又感到震撼。

    终于,阴山地铁似乎也感觉到这种小伎俩实在无法撼动【不入生死之名】,种种异象在这一刻开始消退。

    那些扭曲的人脸缓缓沉入墙壁,沸腾的血液逐渐平静,嘶哑的低语声也渐渐远去。

    舂臼站的扩张停止了,仿佛失去了最为关键的祭品,扩张的空间化作虚影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站台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地面上那些无法抹去的血迹,见证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金属扭曲的摩擦声响起,地铁车门缓缓关闭。

    那扇门的闭合速度很慢,阴山地铁本身似乎不愿脱离这座站台,可规则终究无法更改。

    失败的仪轨,无法彻底显化出这地狱一角的伟岸景象。

    车门彻底闭合的瞬间,断绝了舂臼站与阴山地铁之间的联系。

    地铁终于开始再次前进。

    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声音重新响起,整列地铁在黑暗的隧道中加速,逐渐远离了那个恐怖的站台。

    直到这一刻,黄风小圣与柳文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黄风小圣收起了不入生死之名,那层幽暗的光辉缓缓消散。

    柳文珺稍稍站直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

    刚才那种被审判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那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转头看向黄风小圣,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感激。

    “多谢这位……阁下出手相救!”

    柳文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只模样可爱的黄毛小鼠。

    但考虑到血宴喊出“老鼠”两个字之后的凄惨下场,柳文珺还是用上了非常郑重的称呼。

    黄风小圣被这位同桌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板起脸干咳一声。

    “叫我黄风小圣便是。”

    柳文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恭敬地拱手一礼道:“见过小圣阁下!”

    地铁依旧在前行,车厢内的氛围带着点尴尬。

    黄风小圣环顾四周,想要岔开话题,随口问道:

    “对于这阴山列车,你有什么看法?”

    这本是黄风小圣随便抛出的话题,谁知柳文珺神色一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道:

    “曾经我也主动收集过一些阴山地铁的资料,但往往翻阅资料不久之后,认知便会被篡改,所有关于阴山地铁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不清。

    直到再次进入这一处诡异的阴山地铁,那些被篡改的记忆才会再次浮现。”

    她顿了顿,似是在整理思绪,随后继续道:

    “就在刚刚,我结合收集的资料和已知的信息,整理了以下几点关于阴山地铁的异常。”

    黄风小圣来了兴趣,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第一点便是,阴山地铁正在扩张。”

    柳文珺的声音清晰而有条理。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阴山地铁都会出现新的站台,这似乎代表着某种未知的神话异象正在逐步完善,但我暂时不得而知其中的规律。”

    “第二点,阴山地铁的篡改认知存在明确的目的性。”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起初我也只认为,阴山地铁篡改认知只是为了隐藏自身的存在,避免被神话行者发现。可在之后与那些学生的交谈中,我了解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大多数被困在地铁上的学生,家庭条件都非常好。包括我在内,许多学生的家庭都有司机接送上下学,按理说我们根本不需要乘坐地铁。

    但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所有学生都会本能地忘掉乘坐汽车上学这件事,而是遵从近乎本能的意识,选择乘坐阴山地铁。”

    柳文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

    “或许这也是篡改认知的一部分,阴山地铁在有意识地让更多人乘坐阴山地铁,从而达到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目的。”

    黄风小圣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但若是仔细思索一下便会注意到其中的问题。

    阴山市并不大,日常通勤需求也不算多,公交车能承担大多数职能,相比之下阴山地铁的客流量多的太过不正常了。

    “第三点,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根据我的观察,阴山地铁的状态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我们日常出行的正常地铁,走的是正常的路线,停靠的是正常的站台。

    而另一种则是隐藏在篡改的认知之中,接引乘客前往之前那般审判罪孽站台的地狱地铁。

    正常地铁并不会挑选乘客,任何人都可以乘坐,而地狱地铁却会有意识地筛选出一部分乘客,带他们进入那些诡异的站台。

    经过我的询问,之前那些误入地狱地铁的学生,几乎都是各大中学的优秀学生。尤其是在神话通识课上的分数极高,可以说都拥有成为神话行者的潜力。”

    “至于那些浑浑噩噩的上班族、老人,我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被选中的。可单从学生来看,地狱地铁似乎专门审判那些拥有神话行者潜力的学生。

    这种审判似乎会带来某种收获,例如完成某种仪轨,亦或是构建某种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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