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宋衣酒心跳漏了一拍。
她仔细回忆书中内容。
原著对司苏聿的描写极少,只说他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是男主成长路上的背景板。
关于他和原主的关系,书中只提过“宋衣酒从小养在司家,和司景熠青梅竹马”。
至于司苏聿对原主是什么态度?
一个字都没写。
但仔细想想,有些事情确实说不通。
比如,婚礼上她当场改嫁,司苏聿为什么会那么果断地答应?
就算是为了给她解围,也没必要真去领证,以司家的权势,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平息风波。
而且以司苏聿这种大佬,就算她演技再好,也不是会被轻易道德绑架的人。
再比如,那份经纪合同。
司苏聿处理得太轻松了。陈俞那种钻钱眼里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几句法律风险就乖乖交出合同、连违约金都不要?
除非……司苏聿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可司苏聿自己都病入膏肓,自身难保了,又何必为了她这么一个名义妻子如此大费周折呢。
宋衣酒越想越觉得可疑。
如果司苏聿真的暗恋原主,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答应结婚,是因为本就对“她”有情。
他帮她解决合同,是因为想护着“她”。
他把肢体接触写进合约,是因为想接近她。
宋衣酒捂住脸。
这个猜测太大胆,但似乎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否则,一个命不久矣、对一切都漠然处之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个“名义妻子”如此上心?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摊开的合约上。
宋衣酒盯着那些条款,脑子里反复推演。
如果司苏聿真的暗恋原主,那她现在的处境就复杂了。
她原本只是想演一场戏,等司苏聿去世后继承遗产,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但如果对方动了真情……
宋衣酒咬住嘴唇。
她不是原主,司苏聿做的这些与她无关,但司苏聿不知道。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个从小养在司家、和他一起长大的宋衣酒,那个他可能默默喜欢了许多年的女孩。
宋衣酒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灌进来,吹散房间里的沉闷。
她看着窗外庭院里的月色,脑子里乱成一团。
该怎么办?
继续演下去?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维持“深情妻子”的人设,等司苏聿去世?
宋衣酒虽然自认为不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做私家侦探多年,早就把这没用的玩意丢得一干二净。
她可以演戏,但之前面对的都是虚情假意,这回头一次面对这种“真情”,让她有一种久违的感受——
良心难安。
还是……找个机会说清楚?
可怎么说?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宋衣酒,我是穿书来的,你喜欢的宋衣酒应该早就死了”?
谁会信?
就算信了,又会是什么后果?
估计司苏聿会把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大卸八块,为自己喜欢的女孩报仇;
又或许,他会难以接受事实,本就病弱的身体不堪重负,然后提前一命呜呼。
宋衣酒虽然很想继承他的百亿遗产,可也只想是在他寿命真正应该完结的时候,而不是因为她导致他提前下线。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头痛,非常痛,由内而外的痛。
她回到榻榻米边坐下,拿起合约又看了一遍。
最后,她决定先按兵不动。
不管司苏聿是不是暗恋原主,至少他现在对她没有恶意。而且什么都没有确定,有可能他帮她只是因为他善良有责任心。
合约条款虽然古怪,但对她有利无害,每天握手拥抱就能换到资金支持,这买卖不亏。
至于感情……
宋衣酒深吸一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上午九点,宋衣酒准时出现在书房。
她把签好的合同递到司苏聿面前,声音比平时少了些甜腻:“合约我看过了,没有问题。所有要求我都会履行。”
司苏聿接过合同,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处停留一瞬。
但他没多问,只点了点头。
两人在沉默中完成了签字,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宋衣酒拿起自己那份合同,在起身离开前,忽然停下脚步。
“现在就完成今日的任务吧。”她转过身,走到轮椅前,俯身给了司苏聿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比昨天更用力,她等司苏聿说完“好”后,立马就松开了,然后伸出手。
司苏聿看着她摊开的手掌,纤细、白嫩,指尖是漂亮的薄粉色,顿了顿,还是伸手握住。
少女的手指依旧柔软,但今天握得很轻,像在碰什么易碎品。
等司苏聿确认那一格涨满后,又说了声“好”,宋衣酒便收回手。
她扬起一个笑,酒窝浅浅浮现,但那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少了些刻意撒娇的甜醉,多了点……客气?
“那老公,我就先出去了。”她说,“还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哦。”
司苏聿点头,目送她离开书房,门轻轻合上。
他靠在轮椅里,指尖在合同封面上轻轻敲击。
不对劲。
今天的宋衣酒,很不对劲。
没有腻歪的情话,没有夸张的表演,拥抱和握手都完成得干脆利落,就是像在完成什么任务。
这些都能理解,毕竟,她不是真心爱他,一切都是伪装,一时装不下去很正常,然而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神。
那双茶色猫瞳看向他时,里面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惋惜?惭愧?甚至还有一点……怜悯?
司苏聿蹙起优越疏冷的眉骨。
他不明白这姑娘到底脑补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应该阻止吗?
可怎么阻止?直接问“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司苏聿按了按眉心。
算了。
只要能增长生命值,管她脑补什么呢。
他看向半空中的血条。
这几天的肢体接触,让血条有了小幅但稳定的增长。虽然离“健康”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濒危状态。
他也能感觉到身体在好转。
这就够了。
而回到房间的宋衣酒,把合同塞进抽屉,整个人扑到床上。
她今天之所以没像往常那样张口闭口“老公我爱你”,是因为真的不好意思了。
如果是之前,她很难想象自己会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
作为一个私家侦探,她演过太多角色,说过太多谎。良心和道德底线,早就在一次次任务中磨得差不多了。
可现在不一样。
在怀疑司苏聿可能暗恋原主之后,她总感觉每一次表演都像在犯罪。
试想一下,一个男人默默喜欢一个人许多年,爱在心口难开,突然有一天,那个人对他说“我真正爱的是你”,不顾一切要嫁给他,哪怕他命不久矣——
谁会不高兴?
可问题是,她不是那个人。
她是个冒牌货哎。
所有的深情都是演戏,所有的告白都是谎言。
万一将来司苏聿知道真相,宋衣酒不敢想那会是多大的打击。
她虽然缺德,但还没缺德到能坦然伤害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哪怕那份真心本就不属于她。
可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
“情深不悔的妻子”人设已经立下,婚礼办了,证领了,合约签了。
现在告诉她“对不起我都是演的”?
那对司苏聿来说,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不也是另一种伤害?
宋衣酒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揉乱长发,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怎么办?
继续演?
她演不下去了。
不演?
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而另一边,司景熠遇到的困难就比较“客观”了。
在发现全家都把他拉黑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件更糟的事——
他的账户被冻结了,资金链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