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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闯宫闱

    紫禁城里,比外面更加混乱。到处是奔跑的人影,丢弃的杂物,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尖叫和狂笑——那不像宫里的声音。有些宫殿的门窗被砸开,里面黑洞洞的。值钱的东西,怕是早被趁乱摸走了。

    “我”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疾走——武英殿。那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之一,离这里不算太远。

    路上又遇到几波惊惶的太监宫女,看到“我”,反应都和山脚下那几个差不多,吓得魂飞魄散,有的跪下磕头,有的直接瘫软,也有的眼神闪烁,悄悄溜走。“我”一概不理,只是走。

    直到快到武英殿前的广场时,迎面撞上了一队人。

    大概七八个,穿着杂七杂八的号衣,有的甚至穿着不知从哪个库房翻出来的戏服,手里拿着棍棒、腰刀,甚至还有宫里的礼仪金瓜。他们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老太监,正拳打脚踢,翻捡他怀里的东西,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看情形,是宫里最低等的杂役或者干脆就是地痞混混,趁乱进来抢劫的。

    那老太监惨叫着,声音已经微弱。

    这队人也看到了走过来的“我”和王承恩。先是一愣,借着远处火光,他们看清了“我”身上那身虽然脏破但明显是龙纹的袍服。

    短暂的寂静。

    然后,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眼睛里猛地冒出贪婪和凶光。皇帝?亡国的皇帝!那不就是最大的肥羊?他身上随便一件东西……

    “哈!哥几个,瞧瞧这是谁?!”那汉子提着刀,晃晃悠悠就逼了过来,其他几人也不抢那老太监了,纷纷围上,脸上带着一种末日狂欢般的狞笑,“这不是咱们的万岁爷吗?怎么落单啦?那些阁老尚书们呢?不要您啦?”

    污言秽语,夹杂着猖狂的笑声。

    王承恩吓得魂飞天外,下意识就想挡在“我”身前,但他老迈体衰,抖得厉害,哪里挡得住。

    “我”停了下来。看着围上来的这几张丑陋而兴奋的脸。

    体内,那股庞大意志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可以倾泻的点。

    咔嚓。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

    紧接着,我——“朱由检”——感觉到“自己”动了起来。不是逃跑,不是呵斥,而是……进攻!

    面对最先扑过来、伸手想抓我袍领的汉子,“我”侧身一让,动作快得不合常理。在他错愕的瞬间,“我”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格挡,而是直接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腕。一捏,一扭。

    “嗷——!”那汉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腰刀“当啷”落地。没等他反应,“我”的左手已经成拳,由下而上,狠狠掏在他的胃部。

    “噗!”汉子眼珠暴突,嘴里喷出胃液和血沫,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其他几个混混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狼狈的皇帝,下手这么黑,这么快!

    “妈的!找死!”另一个反应过来的,抡起手里的棍子就朝“我”脑袋砸来。

    “我”不退反进,几乎是贴着棍风撞进他怀里。手肘抬起,狠狠撞在他的肋骨上。清晰的骨裂声。那人的惨叫被噎在喉咙里,棍子脱手,人也软倒。

    第三个、第四个……“我”的动作简洁、凶狠、有效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花哨,全是战场上最快最省力取人性命或者让人失去反抗能力的招式。踢胫骨,戳眼睛,打咽喉,折关节……

    这根本不是朱由检会的东西!这甚至不完全是武功,这是一种烙印在灵魂里的、近乎本能的杀戮技巧!是属于那个从最底层爬上来,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朱元璋的战斗本能!

    几个呼吸的工夫。地上躺了一片,不是抱着胳膊腿惨叫,就是已经昏死过去。只剩下最后一个,站在外围,手里拿着个金瓜,已经吓傻了,裤裆湿了一片。

    “我”喘着气,胸膛起伏。这身体太弱,就这几下,已经感到一阵虚脱。但那股意志支撑着,没有倒下。

    “我”弯腰,捡起了地上最先那汉子掉落的腰刀。刀很劣质,但开了刃。

    然后,“我”提着刀,走向那个吓傻的最后一人。

    “饶……饶命……皇上饶命啊……”那人噗通跪下,涕泪横流,金瓜扔得老远。

    “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看待蝼蚁般的漠然。

    “皇……皇上……小的也是活不下去……”

    刀光一闪。

    求饶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栽倒。

    广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来自“我”和王承恩),以及地上那些伤者压抑的**。

    “我”甩了甩刀上的血,然后,做了一件让我(朱由检)意识几乎要惊骇到碎裂的事情。

    “我”提着那颗还在滴血的人头,走到了武英殿前那尊巨大的铜鼎旁。殿前悬挂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光线明暗不定。

    “我”举起人头,将它端端正正,放在了铜鼎的边缘。让那张临死前恐惧扭曲的脸,正对着宫门的方向。

    然后,“我”转过身,沾满血污和泥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两点令人不敢直视的幽火。

    “王承恩。”

    “奴……奴婢在!”王承恩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去找火把,点亮武英殿。”“我”的声音平静了些,但那股子寒意更深了,“再把地上这几个,活的,拖到殿前跪着。死的,丢远些。”

    “把刚才朕吩咐要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找来。”

    “天亮之前,咱要看到这紫禁城里,还能动的、有点脑子的人,都站到这儿来。”

    “告诉他们——”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黑暗的宫阙,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夜幕,传到每一个角落:

    “朱元璋,回来了。”

    “这大明,还没完。”

    夜风呼啸,卷着浓烟和血腥味,掠过死寂的广场。

    武英殿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清晰。

    第一缕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而一场由开国太祖之魂掀起的、注定席卷一切的暴风,已经在这亡国的废墟上,悄然降临。

    属于朱由检的时代,在煤山的老槐树下,已经终结。

    而一个由朱元璋的意志主导的、无法预测的、充满铁血与烈火的“新”时代,正提着滴血的刀,从这片尸骸与混乱中,一步步走来。

    武英殿内

    殿里总算亮堂了些。几盏气死风灯挂起来,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了御案和下面跪着的一片人。

    人不多,二十来个。有穿着脏污官袍的,有甲胄不全带着伤的,有太监蟒袍的,还有两个穿着锦缎常服、脸色惊惶的勋贵。都是王承恩和几个还能用的侍卫,连哄带吓“请”来的。

    “他”——我们现在知道他是朱元璋了——没坐那张宽大的御椅,就站在御案后面,身子微微前倾,手撑在案上。依旧是那身脏破的袍子,赤着一只血淋淋的脚,头发草草挽着。但往那一站,整个武英殿的气压都低了八度。下面的人头都不敢抬,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咱时间不多。” 朱元璋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像石头砸出来,“贼到哪儿了?”

    下面一片死寂。没人敢先开口。

    朱元璋目光落在前排一个穿着绛红蟒袍、面白微胖的太监身上:“你,说。”

    那太监是御马监掌印,叫高起潜,此刻吓得魂不附体,磕磕巴巴:“回……回皇爷……外城……外城七门,怕是……怕是都……”

    “都丢了?” 朱元璋替他说完。

    高起潜瘫软下去,只剩磕头。

    “内城呢?”

    另一个穿着破烂甲胄的武官颤抖着接口:“内城……各门守军……溃散大半……贼骑已在内城街巷出没……”

    “也就是说,紫禁城,是口棺材了。” 朱元璋点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他目光扫过众人,“棺材里头,还有多少能喘气、能拿动刀枪的?”

    一个侍卫头目模样的汉子,努力稳住声音:“亲军侍卫、净军、各宫门守太监……全算上,或许……或许还有五六百人。”

    “兵器甲胄?”

    “武库……武库被溃兵和太监抢掠过,所剩无几……”

    “粮草?”

    管粮的太监哭出声:“皇爷……宫中存粮本就不多,这两日人心惶惶,又被……又被偷抢不少……”

    一问三不知,一推二五六。殿内的空气越来越冷。

    朱元璋沉默着,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终于,他再次开口,这次是对着前排一个穿着麒麟补子、年纪约莫五十多岁、面皮白净的勋贵:“成国公,朱纯臣。”

    朱纯臣身体一僵,连忙叩首:“臣在!”

    “咱记得,你家世受国恩,田庄店铺无数。去年朕……哦,是之前那个皇帝,向你们这些勋贵借饷,你哭穷,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朱纯臣额头冷汗涔涔:“臣……臣当时确实……”

    “确实个屁!”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巨响震得所有人一哆嗦!“李自成围城前,你府上后门,每夜往外运箱子,走的是你兼管的安定门水关,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朱纯臣如遭雷击,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陛……陛下!绝无此事!定是有人诬陷!臣对大明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 朱元璋打断他,走下御案,一步步逼近。他没穿鞋,脚踩在金砖上的声音很轻,却让朱纯臣觉得像踩在自己心脏上。“那你告诉咱,此刻贼兵围城,国难当头,你成国公,打算出多少家丁?捐多少银粮助饷?”

    朱纯臣眼神慌乱躲闪:“臣……臣府中壮丁已多被征调守城……银粮……臣……臣立刻回去清点,尽力……尽力报效……”

    “尽力?” 朱元璋在他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咱看你,是尽力想把自己摘干净,等着换新主子吧?”

    “臣万万不敢!” 朱纯臣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朱元璋不再看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一个个,读的是圣贤书,受的是皇恩禄。朝廷危如累卵,你们想的是如何保全身家,如何左右逢源!咱今天把话撂这儿——”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炸裂:

    “想骑墙?想观望?门都没有!”

    “现在,两条路。”

    “第一条,把你们藏在胳肢窝里的银子、粮食、壮丁,给咱老老实实吐出来!亲自带着人,上城墙!城在,你们或许还有命享富贵!城破,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这些蠹虫!”

    “第二条,” 他顿了顿,眼神如刀刮过每个人,“觉得咱是疯子,觉得这城守不住,现在就可以走。走出这个殿门,咱不拦着。”

    下面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

    “但是,” 朱元璋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狠,“谁敢私通贼寇,谁敢临阵脱逃,谁敢动摇军心——”

    他猛地伸手指向殿外,那铜鼎上尚未移走的人头在晨光中轮廓狰狞。

    “那就是榜样!”

    “选!”

    短暂的死寂后,哭喊和表忠心声响成一片:

    “臣等愿效死力!愿捐家产!愿亲自督战!”

    朱元璋看着下面磕头如捣蒜的人群,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知道,恐惧只能管一时。但眼下,有一时,就够了。

    “高起潜。” 他点名。

    “奴……奴婢在!” 高起潜连滚爬爬上前。

    “你,去御马监,把所有还能跑的马,不管肥瘦,全给咱牵出来!编成两队,一队巡防宫内,一队听候调用!”

    “韩侍卫。” 他看向刚才那个侍卫头目。

    “末将在!”

    “你带你的人,去武库,把所有还能用的刀枪弓弩,哪怕锈了的,全搬出来!分发下去!再去各宫,把所有铜铁之物——香炉、烛台、甚至门环,给咱集中起来,熔了做箭头、铅弹!”

    “王承恩。”

    “奴婢在!”

    “你跟着咱。” 朱元璋说完,转身走向殿后,“其余人,滚出去办事!一个时辰后,咱要看到东西和人都在城墙上!”

    人群连滚爬爬地散了。王承恩小跑着跟上朱元璋,来到武英殿后一处僻静小间。这里原来是皇帝暂歇之处,此刻空空荡荡。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朱元璋一直挺直的脊背,忽然佝偻了一下,他猛地伸手扶住墙壁,另一只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里渗出血丝。

    “皇爷!” 王承恩惊呼。

    朱元璋摆摆手,喘了几口粗气,慢慢直起身。脸上那层慑人的寒冰似乎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深深的疲惫。这身体……太弱了。刚才强行动手,又强撑气势,消耗极大。

    “没事。” 他擦去嘴角血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王承恩,你老实告诉咱,这宫里宫外,还有谁……是真正能指望一下的?别说那些虚的。”

    王承恩看着眼前这位既陌生又可怕的“皇爷”,心中天人交战。最终,一咬牙,低声道:“皇爷……外臣奴婢不敢说。但这宫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之心,贪是贪,但掌着内廷机要,消息灵通,或许……或许能用,也得防。御马监高起潜,是个滑头,但管着马匹和一部分内操军(太监武装)。侍卫里,刚才那韩赞周,是个老实人,有些胆气,但……没经过大阵仗。”

    “还有呢?” 朱元璋追问,“勋贵里,除了朱纯臣这路货色,有没有稍微像点人样的?”

    王承恩苦思:“定国公徐允祯……胆小怕事,但……但或许不至于立刻通贼。其他的……奴婢实在……”

    朱元璋点点头,不再追问。情报太少,时间太紧。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亮的天色,和更远处隐约升起的更多烟柱。

    “王承恩,你说,李自成现在,最想干什么?” 他忽然问。

    王承恩一愣:“自……自然是攻破紫禁城,抓……抓住皇爷您……”

    “错。” 朱元璋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他最想的,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咱这张椅子上。所以,他不会急着立刻拼命攻城,他会试着劝降,会逼,会吓,会让咱们自己从里面乱起来。”

    他转过身:“所以,咱们不能让他舒服。不能等他准备好。得让他疼,让他乱,让他觉得这紫禁城是块崩掉牙的硬骨头!”

    “皇爷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韩赞周有些胆气?” 朱元璋走到王承恩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去找他。让他挑二三十个真正不怕死、手脚利索的。不要多。”

    “然后呢?”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后,等天黑。”

    “咱们,去给李闯王……”

    “送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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