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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文学 > 死遁三年,疯批权臣他天天招魂 > 第19章

第19章

    宫宴过后三天,萧淮瑾忙着清算苏雪和与苏家余党的牵连势力,夜夜宿在书房,没踏过萧之为院子半步。

    阮清辞守在床边,看着孩子熟睡时仍蹙着的眉头,心口像压了块浸水手巾,沉得发闷。

    案上吴管家送来的药膏还在,肩膀淤青淡了些,可马车上萧淮瑾红着眼的坦白、苏雪和嘶吼的“冰室藏棺”,总在耳边绕,挥之不去。

    她当年怎么就狠得下心,让这父子俩守着空棺,熬过三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更鼓敲过三响,四下静得能听见呼吸。

    阮清辞替萧之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望着西北角的冰室,那里或许藏着萧淮瑾的执念,也藏着她不敢细想的过往。

    记着吴管家换岗的时辰,这会儿正是侍卫交接的空档。

    阮清辞咬咬牙,披上外衣,借着夜色溜出院子。

    一路躲着巡逻侍卫,青石板路沾着夜露,很凉很凉。

    她的心跳得厉害,既盼着弄清真相,又怕真相太狠,碎了她好不容易撑着的防线。

    今晚的冰室门口没有侍卫,

    竟然没有侍卫,阮清辞楞住了,而且石门没锁,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门后意外的不是冰寒,而是焚香混着淡淡血腥的怪味,呛得她皱眉。

    借着月光往里望,满室红烛高烧,映得屋子一片妖异暗红。

    墙上挂满画像,一眼望不到头,那些画像全是她,不,应该说是裴玥。

    穿朝服意气风发的样子,趴案看兵书蹙眉的样子,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闹脾气鼓腮扭头的样子。三千幅,没一幅重样,每一幅都活灵活现,像下一秒就会走下来喊他“淮瑾”。

    阮清辞浑身冰凉,抚过一幅画像边缘,上面刻着“永昌三年七月初六”,那是她“死”后第七天,应该也是萧淮瑾刚把“遗体”送进冰室的日子。

    原来他从没忘过。

    这三年那些看似冷漠的日子里,他在这无人知晓的暗处,一笔一画勾勒着她的模样。

    再往前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个东西,捡起来是本羊皮手记,书页粗糙,还有几处褐黑印记,像是干涸的血。

    阮清辞坐在冰凉的地上,借着烛光翻开。

    萧淮瑾的字迹跃入眼帘,没了往日沉稳,多了癫狂偏执:“魂兮归来,溯洄求之。以吾血为引,以吾寿为柴,但求一晤。”

    第一页的日期,正是她“落水”那天。

    强忍着心口剧痛往下翻,字字泣血:

    “永昌三年七月十五,中元节。高僧做法三日三夜,魂灯未动。大师说魂魄已散,我不信,她怎会这么狠心,留我和之为孤零零?”

    “永昌四年三月,遇西域巫僧。说用挚爱之物为媒,心头血为祭,日日绘阵或能感应异世魂。

    今日割腕取血,虽疼,却有了盼头。之为问我手腕缠布,我说划伤了,他没多问,悄悄分我半块糕点。

    “永昌四年冬,第一场雪。阵中烛火变绿,浮现模糊人影,像她,我扑上去,只抓了一手空。巫僧说需加赠寿元,无妨,能再见她,减十年寿数算什么?”

    “永昌五年,之为六岁生辰。他不再问娘亲归期,睡前只抱玉佩发呆。我画完第三千幅画像,看着画里人与之为眉眼相似,忽然就哭了。玥儿,你若有灵,怎忍心看我们父子受苦?”

    眼泪砸在手记上,晕开干涸的血迹。

    阮清辞才懂,萧淮瑾这三年不是遗忘,是用自毁般的方式守着无望期盼。

    他对外冷漠,对苏雪和虚与委蛇,然后是把所有深情与疯狂,藏在了这密室里。

    密室中央,朱砂混着暗褐色的血,描出歪歪扭扭的阵法,那些纹路古怪得扎眼,像从旧书里抠出来的禁术。

    阵眼上摆着支断成两截的梅花银簪,那是萧淮瑾亲手给她打的定情信物,一对两支,她当年“死”的时候,摔断了这支,另一支,到现在还插在她发髻上。

    伸出去的手刚要碰到断簪,她猛地缩回手。

    阵法正中央的纹路,竟和系统界面偶尔闪过的乱码符文,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三年前系统说的“世界能量波动异常”,难道就是这劳什子招魂仪式闹出来的?那现在系统的宕机是不是和这个阵法有关?

    她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

    “原以为日子久了,什么都能淡去,偏偏有人把碎掉的时光,一针一线缝成了执念的祭坛。”阮清辞的声音发颤,心口密密麻麻地疼,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连呼吸都带着疼。

    原来萧淮瑾从一开始就没放过她,看她做雪花酥时眼神发直,听她喊那声“崽崽”时红了眼眶,,他不是认不出,是打从她混在舞姬堆里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揣着满心的怀疑和希冀,一步步试探。

    他由着她留在府里,看她守着萧之为,看她做着只有裴玥才会做的吃食,看她眼底藏不住的旧模样。

    他心里该有多难受?一边盼着她真的回来了,一边又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一碰就碎的镜花水月

    抱着手记,泪水浸湿书页。

    她想起宫宴上萧淮瑾挡在她身前呵斥苏雪和,想起马车上他含泪问“真的这么狠心吗”,想起他忍着蚀骨痛苦还要装冷漠。

    原来最深的虐,不是恨,是近在咫尺不能相认,是深爱入骨却只能看对方独自煎熬,是想拥抱却怕打破脆弱平衡。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轻却带着压迫感。阮清辞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萧淮瑾站在门口,带着夜露寒气,只穿件素白中衣,脸色苍白如纸,眼下青黑浓重,是长期失眠和失血的模样。

    他没站在阴影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里面有疲惫、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你来了。”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很久没好好说话。

    阮清辞看着他,嘴唇颤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这个为她疯魔三年的男人。

    密室里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墙上三千幅画像,映着中央诡异的血阵,映着两人跨越三年的深情与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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