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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崩塌与归途

    “走!”

    老杨的吼声在身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崩塌巨响中,显得微弱而遥远。他抱着虚脱的默,腋下夹着那个黯淡的“钥匙”和黑色存储盘,如同疯牛般冲进返回的狭窄通道。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紧追不舍,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和冰屑,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厚重的防护服上,发出“噼啪”爆响。通道墙壁剧烈震颤,光滑的金属表面开始扭曲、龟裂,头顶镶嵌的幽蓝导引条忽明忽灭,火花四溅。

    身后主控室的方向,传来“共鸣棱柱”彻底炸裂的、令人耳膜刺痛的尖啸,以及更深处冰层崩塌、结构解体、高压冰水喷涌而出的、混合了毁灭一切的恐怖轰鸣。整个地下设施仿佛一头垂死的钢铁巨兽,在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痉挛。

    通道在摇晃,地面在倾斜。老杨咬紧牙关,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和对来路方向的记忆,在剧烈颠簸和闪烁的光线下奋力狂奔。怀里的默几乎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和喉咙里压抑的痛苦呜咽。刚才那一下透支性的爆发,显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坚持住,黑子!我们马上就出去!”老杨低吼,不知是在对默说,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前方,通往“母巢”大厅的圆形气密门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但门体扭曲,边缘冒出电火花和刺鼻的黑烟,正在缓缓地、不规律地开合,显然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和能量干扰。

    “小孙!听到回话!我们出来了!立刻准备撤离!”老杨一边冲向那扇扭曲的门,一边对着喉震通讯器狂吼。但通讯频道里只有刺耳的电流噪音和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极远之处的呼喊碎片,无法听清。

    就在他即将冲过气密门的瞬间——

    “咔嚓!轰隆!”

    头顶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大块厚重的、带着锋利断口的金属天花板,连同数根粗大的、喷射着蒸汽和电火花的管道,轰然砸落,正堵在即将闭合的气密门和通道之间,溅起漫天烟尘和冰屑!去路被堵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不到半米高的缝隙,而且还在被不断掉落的碎块挤压!

    “该死!”老杨瞳孔骤缩。他毫不犹豫,将默和手里的东西从缝隙中先塞了出去,然后自己压低身体,不顾尖锐的金属断口刮擦着防护服,手脚并用,拼命从那个越来越窄的缝隙中向外挤!防护服被划开数道口子,冰冷的空气和灼热的蒸汽瞬间涌入,带来刺痛。但他终于在被彻底掩埋前,狼狈地滚出了通道,回到了“母巢”大厅所在的平台层。

    眼前的景象比离开时更加骇人。

    整个大厅仿佛陷入了末日。暗绿色的灯光疯狂闪烁、明灭,许多灯板已经炸裂、熄灭。中央那个巨大的“母巢”装置,球形容器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内部浑浊的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喷溅,无数扭曲的阴影在其中疯狂撞击、嘶嚎(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能感受到那种绝望的躁动),有些容器的碎片甚至已经崩飞出来。连接“母巢”的粗大管线多处破裂,喷涌出散发着甜腻恶臭的荧光粘液,如同受伤巨兽的动脉在喷血。下方基座火花四溅,浓烟滚滚。

    金属平台在剧烈摇晃,部分栏杆和楼梯已经扭曲变形甚至断裂。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化学品、焦糊、血腥和臭氧的混合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小孙!赵猛!你们在哪?!”老杨爬起身,一边咳嗽,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目光焦急地扫视着混乱的四周。

    “杨队!这边!快!”下方平台传来小孙嘶哑的回应。老杨循声望去,只见小孙、赵猛和另一名队员正依托着几台倾倒的控制台作为掩体,朝着平台另一侧通往上层(他们来时方向)的金属楼梯且战且退。而追击他们的,是几十只从破损的培养罐中爬出、或者从“母巢”泄露的粘液中诞生的、形态更加残缺、更加狂躁的小型怪物!它们如同潮水般涌上,虽然个体威胁不如冰甲“守门人”,但数量惊人,而且毫不畏死。

    更糟糕的是,大厅穹顶和墙壁也在不断崩塌,巨大的冰块、金属构件、燃烧的线缆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平台上、怪物群中,引发更多混乱和伤亡。整个空间正在加速崩溃!

    “黑子!”小孙看到被老杨护在身后的默,又惊又喜,但看到默虚弱的样子,心又揪了起来。

    “我没事!交替掩护,向楼梯撤退!快!”老杨将默扶到一台相对完好的控制台后,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步枪,加入战斗,用精准的点射为小孙他们减轻压力。“钥匙”和存储盘被他塞进贴身的内袋。

    有了老杨的加入,火力顿时增强。再加上不断掉落的建筑碎块无差别攻击,怪物群的冲击势头稍微一滞。小队趁机快速向楼梯口移动。

    “雷霆!”小孙呼唤。雷霆一直护卫在他身边,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但眼神依旧凶悍。它听到命令,立刻掉头,率先冲上已经开始扭曲、发出**的金属楼梯,为队伍开路。

    默强撑着站起来,四肢发软,视线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精神的刺痛。但他知道,不能倒在这里。他努力集中所剩无几的“暖流”,让它勉强在体内循环,维持最低限度的体温和感官。他跟在老杨脚边,踉跄着向楼梯移动。

    “走!走!走!”

    队伍终于全部冲上了楼梯。楼梯在脚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解体。他们不敢停留,拼尽全力向上狂奔。身后,是“母巢”彻底炸裂的、震耳欲聋的巨响,是无数怪物垂死的嘶鸣,是冰水混合着粘液和火焰倒灌进大厅的恐怖轰鸣,以及整个地下设施结构彻底崩塌的、连绵不绝的闷雷声。

    崩塌如同跗骨之蛆,紧追着他们的脚步。身后的楼梯一段段断裂、坠落,坠入下方已化为一片火海、冰水与扭曲金属地狱的深渊。炽热的气浪、刺骨的寒流、有毒的浓烟,交替冲击着他们。

    不知道向上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肺部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全是轰鸣和嗡响。终于,前方出现了那扇通往冰裂缝中层储藏室的气密门。门已经严重变形,卡死在门框里,只留下一条缝隙。

    “炸开它!”老杨吼道。

    赵猛迅速装上最后一枚定向爆破炸药,贴在门缝处。

    “隐蔽!”

    轰!

    变形的门被炸开一个更大的缺口。队伍鱼贯而出,冲进了同样一片狼藉、但崩塌稍缓的储藏室。没有丝毫停留,他们扑向那个通往冰裂缝的洞口。

    洞口的冰壁也在开裂,但索降系统竟然奇迹般地还连着,只是锚点处冰岩崩裂,摇摇欲坠。

    “快!一个接一个!上去!”老杨将默用安全绳飞快地和自己绑在一起,示意小孙先上。

    小孙和另一名队员率先爬上升降器,在令人心悸的摇晃和冰屑如雨中,奋力向上攀去。接着是赵猛。

    轮到老杨和默时,锚点处的冰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裂痕蔓延。

    “走!”老杨抱着默,启动上升器。绳索绷紧,开始快速提升。

    就在他们离开洞口不到十米——

    “轰隆隆——!”

    下方,那个储藏室连同整个中层结构,终于彻底崩塌,坠入无底深渊!巨大的吸力从下方传来,卷起狂暴的气流和冰雪!绳索剧烈摆动,撞在冰壁上咚咚作响。锚点处的冰岩终于彻底崩碎!

    “抓稳!”老杨目眦欲裂,只能用尽全力抱紧默,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上升器的握把。

    万幸,上方的锚点系统似乎更加牢固,承受住了这最后的冲击。上升器在狂乱的气流中,艰难但持续地向上爬升。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光线逐渐从头顶的裂缝口渗透下来,带着久违的、属于外部世界的惨白。

    当他们终于被拉出冰裂缝,滚倒在剧烈震动、布满新裂纹的冰面上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咳嗽,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天空是北极夜永恒的深蓝,点缀着稀疏的寒星。但脚下的大地,正在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轰鸣和震动。以冰裂缝为中心,巨大的蛛网状裂痕正在冰原上疯狂蔓延!远处的雪丘在崩塌,黑色的岩石裸露出来。

    “营地!回营地!”老杨挣扎着爬起,嘶声喊道。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即将彻底塌陷的区域!

    留在营地的B组队员早已被惊动,驾驶着雪地车冲了过来,将几乎虚脱的众人拖上车。雪地车发出怒吼,在剧烈颠簸、不断开裂的冰面上,朝着营地所在相对较高的雪坡亡命狂奔。

    身后,冰原如同破碎的镜面,大块大块地塌陷下去,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喷涌的蒸汽。那个隐藏着无数罪恶和疯狂的“Ω”前哨基地,正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将自己彻底埋葬在永冻的深渊之下。

    当他们终于撤回营地,回头望去时,原本冰裂缝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数百米的、漆黑的、冒着滚滚蒸汽的恐怖天坑,边缘的冰层还在不断崩塌、滑落。沉闷的巨响和震动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北极的风,依旧凄厉地呼啸着,卷起新翻出的雪粉,试图掩埋一切痕迹。

    但有些痕迹,已经深深刻下。

    临时营地帐篷里,气氛凝重而疲惫。军医在紧急处理伤员,默和雷霆都被注射了强心剂和营养液,裹在加热毯中休息。老杨不顾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将那个黯淡的“钥匙”和黑色存储盘交给技术兵,尝试读取和初步分析。

    存储盘有强加密,但“阈限”小组通过低带宽数据链提供了破解支持。初步解开的文件目录,让所有人心头沉重。

    里面包含了“Ω计划”自构想以来的大量核心研究数据、实验记录、基因图谱、能量模型,以及……那个沉睡在西伯利亚冰原下、被称为“Ω之门”的古老装置(或称遗迹)的详细坐标、结构扫描图、能量波动特征,以及陈文柏团队对其功能的疯狂推测和“激活”方案。

    更重要的是,有一段加密的行程日志和通讯记录显示,陈文柏在基地自毁前,已经通过紧急逃生通道,转移到了冰原深处另一个预先设置的、极其隐蔽的补给点。他带着另一份核心数据备份,以及……一小队经过“深度调制”的、比“守门人”更高级的“追随者”,计划前往更北的某个“备用观测点”,等待“Ω之门”因这次“不完全激活”和能量冲击而产生的下一次、可能更强烈的“活跃期”。

    他还没放弃!他还想卷土重来!

    “钥匙”的初步检测结果也出来了。结构异常复杂,融合了生物、晶体、金属和未知能量回路。虽然因为默的爆发冲击和能量过载而黯淡损坏,但其核心的、那部分来自“Ω样本”和“神血”化合物的生物信息素载体依然存在,只是失去了活性。而“阈限”小组的分析认为,这“钥匙”的设计,与默体内那种特殊“波动”的某些频段,确实存在理论上的“共鸣”与“校准”可能。陈文柏说默是“真正的钥匙”或“原型”,并非完全是疯话。

    “我们必须立刻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陈文柏逃脱和存储盘数据,上报!申请最高级别国际协作,追捕陈文柏,并对‘Ω之门’坐标点进行严密监控和封锁!”老杨对刚刚恢复的加密通讯线路另一端,嘶哑但坚定地说道。

    “同意。你们立即撤回最近的支援点,进行医疗检查和任务简报。后续行动,等待联合指挥部命令。”秦劲的声音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另外……关于黑子同志的情况,‘阈限’小组要求进行更全面的评估和数据共享。他的‘特殊性’,可能成为我们理解和应对‘Ω’威胁的关键。”

    老杨沉默了一下,看向角落里裹着毯子、闭目休息,但显然在倾听的默。

    “我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通讯结束后,老杨走到默身边,蹲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默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帐篷外透进来的、北极夜冰冷的光。

    “黑子,你都听到了。接下来……可能会更麻烦,更危险。你……愿意继续吗?”

    默看着老杨,看着帐篷里疲惫但眼神坚定的战友们,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勋章,虽然沾满污渍,却依旧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不屈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地、努力地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帐篷外,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此刻重归死寂、却又似乎隐藏着更大风暴的、无垠的冰原。

    然后,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老杨,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短促低鸣。

    “汪。”

    归途,亦是征途的起点。

    崩塌的基地埋葬了部分秘密,却也让更深、更暗的真相浮出水面。

    而爪牙所向,无论是冰封的荒原,还是星辰的彼岸,有些路,一旦踏上,便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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