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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6章 逃到看不见星星的地方,就放下

    苏静也脸颊发热,想推开他,但左手使不上力,右手被他箍住。而且......他抱得太紧了,那颤抖太真实了,让她有些心软。

    过了好一会儿,徐意迟才像是终于找回了理智。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臂,但仍扶着她的双肩,低头仔细看她。

    目光触及她额头的纱布时,他眼神一暗,手指极轻地、颤抖地碰了碰纱布边缘。

    “还有哪里受伤?”他问,声音依然低哑。

    “左肩撞了一下,背上可能有点青。”苏静也如实回答,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你怎么在这......”

    “从朋友那得知...你们工地出事了,有人被埋。”徐意迟简短地说,目光仍在她脸上逡巡,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他省略了听到消息时,那瞬间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的感受。省略了赶到现场,看到那个塌陷的墓坑、纷乱的人群时,心脏几乎停跳的恐惧。

    更省略了拼了命要往坑边冲、被救援人员死死拦住的失控。

    他只是看着她,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眼神。

    “我没事。”苏静也轻声说,“真的。”

    徐意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去大半,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那血丝,和依旧苍白的脸色,泄露了余波。

    “去医院。”他说,不容置疑,“现在。”

    县医院不大,设施简单。拍片结果出来,左肩软组织挫伤,骨头没事。背上大面积淤青,但没有内伤。额头伤口不深,清洗后重新包扎。

    处理完伤势,已经是傍晚。张教授坚持要请救援队和帮忙的村民吃饭,地点就定在医院附近一家还算干净的本地菜馆。徐意迟自然也被邀请。

    饭馆包厢里,两张圆桌坐得满满当当。劫后余生,气氛有些复杂,既有后怕的沉默,也有庆幸的喧哗。

    徐意迟坐在苏静也旁边,话很少,只是不时给她夹菜,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苏静也左手不方便,他就把鱼肉剔好,把鸡骨去掉,把汤吹温。做得细致又妥帖,引得同桌几个女生偷偷交换眼色。

    酒过三巡,气氛活络起来。救援队的一个小伙子和王宇拼起了酒,张教授在跟村长说着后续加固和安全措施的事。苏静也吃得不多,左肩疼得没什么胃口。

    徐意迟的秘书高慕坐在另一桌,高慕是个三十出头、精明干练的女人。她大概是喝了几杯本地的青稞酒,话多了起来,正跟旁边一个女队员聊天。

    “你们是不知道,”高慕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这一角听得清楚,“我们徐总今天可真是......我跟他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那样。”

    苏静也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我们今天本来在省城,参加一个古籍善本拍卖会。徐总盯那套明代地方志很久了,今天好不容易拍下来,正跟几个藏家朋友吃饭呢。”高慕继续说,“结果一个藏家朋友接到你们县里打来的电话,说考古队出事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还带着点不可思议:“徐总当时脸色就变了,问清楚地点,扔下筷子就走。我赶紧跟上。车开得那叫一个快……高速上差点超速被拍。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死死盯着前方。”

    “到了县城,打听清楚你们在哪个塬上,路不好走,车开不进去。徐总下车就跑,我在后面追都追不上。到了现场,听说有个女队员被埋在下面,还没救出来......”

    高慕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徐总当时眼睛就红了,非要往塌方的坑里下,说要去救人。几个救援队的大小伙子硬是拦不住他......后来是你们那个老教授喊了一句‘人救出来了,是小苏’,他才像被定住了一样,不动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苏静也这边,目光里带着复杂:“然后他就一直站在那儿,盯着坑边,等你们上来。我从来没见过徐总那样......像魂都没了。”

    包厢里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听着高慕的话,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苏静也和她身边的徐意迟。

    徐意迟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下颌线绷得很紧。

    苏静也低着头,看着碗里他剔好的鱼肉,喉咙有些发堵。

    她想起他出现时那一身风尘,想起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想起那个几乎要将她揉碎的拥抱。

    原来这次不是“顺路”。

    “高慕。”徐意迟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制止的意味。

    高慕立刻收了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喝多了,胡说的。大家吃菜,吃菜。”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但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饭后,人群散去。苏静也谢绝了徐意迟送她回招待所的建议,只说想自己走走。

    徐意迟没坚持,只是说:“我陪你走一段。”

    西北小县城的夜晚,街道冷清。路灯昏暗,偶尔有摩托车突突驶过。风凉了,带着戈壁滩特有的干冷。

    两人并肩走着,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回响。

    转眼间走到招待所楼下,苏静也停下脚步:“我到了。”

    “嗯。”徐意迟看着她,目光在昏黄的光线下格外深邃,“伤处还疼吗?”

    “好多了。”

    “按时擦药,好好休息。”

    “知道了。”

    又是沉默。夜风吹过,苏静也缩了缩肩膀。徐意迟立刻脱下了自己的冲锋衣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

    “不用……”苏静也想推辞。

    “穿着。”他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你肩膀有伤,别着凉。”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和他好闻的气息。苏静也拢了拢衣襟,低声说了句“谢谢”。

    “苏静也。”徐意迟忽然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看他。

    他的脸隐在光影交界处,神情看不太真切,只有眼睛亮得惊人。

    “你的人生只有极端选项吗?”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夜风更沉,字字清晰,

    “要么恋爱脑,要么事业脑。选了一端,就非得把另一端连根斩断,血肉模糊也不回头?”

    苏静也的呼吸窒了一瞬。他的话太锋利,精准地刺破了她这两年赖以自持的壳。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像样的辩驳。

    他顿了顿,像是斟酌着词句:“我知道...你还没有放下他。但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向前逼近了一小步,两人之间本就不足一臂的距离骤然缩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未散的寒意,和他呼吸间压抑的滚烫。

    “或者说,要逃到哪里才满意?”他说,每个字都像敲在她心上,“我这番话,不是作为长辈,也不是作为朋友。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等一个叫苏静也的女人,回头...看看。”

    夜风呼啸而过,卷起街角的沙尘。

    苏静也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认识了快十年、始终温和妥帖地存在于她生命里的男人。看着他眼底不再掩饰的深情,和那深情之下,或许存在了许久的、不为人知的煎熬。

    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

    “我现在很好,真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飘忽,像旷野上脆弱的苇。

    “我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我只是想......尽全力做好它。”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安全的轨道,却显得苍白无力。

    “你想珍惜的只有工作吗?”徐意迟反问道。他这句话,像是彻底撕开了所有温情的、迂回的掩饰。

    他问得她哑口无言。

    晚风撩起她额前碎发,拂过她的眼睫,最终,又是他先败下阵来。

    他微微抬手,很轻地拂开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指尖在她耳廓短暂停留。眼底汹涌的浪潮缓缓退去,留下一片深沉的、无奈的疲惫。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收回手,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停在街对面的黑色越野车。背影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

    苏静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灯亮起,驶入夜色。

    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残留的温度包裹着她,抵御着西北夜寒。

    她抬头,看向西北清澈得近乎残酷的星空。唇边勾起一丝极淡、极苦的弧度,自嘲般地,吐出那句压在心底太久的话:

    “逃到看不见星星的地方,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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