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雪丫头,你慢点!大队长说了,这事儿的还要讲证据!”王婶子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还要什么证据?这就是许秀娟那个小贱-人的衣服!整个村里除了她,谁还穿这种骚粉色的的确良?”顾景雪咬牙切齿,脚下的步子生风,“我二嫂差点一尸三命,今天我不撕了那一家子的皮,我就不姓顾!”
顾景雪和大队长带着一-大帮人,杀到了许家门口。
许家大门紧闭,但空中却隐隐飘出一股子肉香味。
这年头,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家要是炖个肉,那味儿能飘出二里地去。
顾景雪抬脚踹门,破旧的木门晃了晃,没开。
“开门!许志军!许秀娟!你们给我滚出来!”
屋里头,许家四口正在吃肉。
许志军啃得满嘴是油,听到动静,手里的兔腿差点掉了。
“完了,肯定是顾家的人!”许母吓得脸色煞白。
“怕什么?没有证据,他们还是劳改犯呢,能拿我们怎么样?”许秀娟虽然心虚,但嘴硬,“再说了,咱又没做亏心事,怕啥鬼……”
话音未落,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并不是顾景雪踹开的,而是随后赶到的大队长,直接让几个壮劳力把门给卸了。
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一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那昏暗的堂屋里,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削好皮的柿子,像是一串串黄澄澄的风铃,几乎要把屋顶给压塌了。而正中间的桌子上,一盆兔肉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散落没来及处理的兔子皮。
“好啊!好得很!”
大队长气极反笑,手指颤-抖着指着那满屋子的柿子,“大队部三令五申,山上的柿子是集体的财产,统一采摘,统一分配。你们许家倒好,居然敢偷着弄这么多!这是挖集体的墙角!这是偷盗!”
围观的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炸了锅。
这年头,偷拿集体一针一线那都是要挨批斗的,更何况是这么多柿子?这要是做成了柿饼,得卖多少钱?合着大家伙儿累死累活听大队安排,这许家倒想吃独食?
“我就说这几天山上怎么少了那么多柿子,原来都被这杀千刀的一家给偷了!”
“还有那兔子!也是山上的吧?凭啥他们家吃独食?”
群情激愤,村民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这已经不仅仅是顾家的私仇了,而是触犯了众怒。
许志军一看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他本来就是个窝里横的怂包,眼见着大队长要动真格的,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身后的爹娘和妹妹,瞅准了一个空档,像只过街老鼠一样,滋溜一下钻进后院的猪圈墙洞,跑了!
“二哥!你带上我啊!”许秀娟没想到许志军跑得这么快,急得大叫着就要追出去。
可还没等她动呢,顾景雪已经冲了上来。
“跑?你往哪儿跑呢?”
顾景雪一把揪住许她的衣领,另一只手举起那块带血的碎布片,狠狠地砸到她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你衣服上的?啊?缺了一块补丁没补上,这颜色,这料子,你还抵赖?”
许秀娟看着那块熟悉的布料,脑子里嗡的一声,吓傻了。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啪!”
顾景雪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不是故意的?那是存心的!我二嫂怀孕了身子重,你还把她往悬崖底下推?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
顾景雪也是练过的,这一巴掌下去,许秀娟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她还不解气,抓着许秀娟的头发又是一顿胖揍。
许父许母想要上来拉架,却被周围愤怒的村民给死死按住了。
“那是她活该!你们还有脸拉架?这一屋子的赃物还没跟你们算账呢!”王婶子啐了一口,带头把许母推了个屁墩儿。
大队长看着乱成一团的院子,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把人都给我绑了!”
顾景雪这才恨恨地松开手,许秀娟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只知道哭。
“大队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谋杀!必须送公安局!”顾景雪红着眼喊道。
一听到“公安局”三个字,原本还在装死的许父许母立马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大队长面前,磕头如捣蒜。
“大队长!求求你高抬贵手啊!要是送了公安局,咱家就全完了啊!志军以后还怎么混?秀娟还要不要做人啊?”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赔!这一年的工分……不,两年的工分!我们全家都不要了,全都抵给大队里,求求你们给条活路吧!”
许父声泪俱下,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村民们一听这话,原本喊打喊杀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送去蹲大狱虽然解气,但对村里也没啥实质性好处。可要是这许家几口人白干两年活,那工分摊到大家伙儿头上,每家每户年底分粮的时候都能多得不少呢。
“大队长,要不……就让他们去猪圈住着改造?”
“对啊,让他们干最脏最累的活,还不给工分,也算是给集体做贡献了。”
有人已经动摇了。
大队长犹豫了,他是想严惩,但也得考虑村民们的意见。许家说把两年的工分抵出来,村里人已经想算了。
再说了,他们村今年上的项目比较多,最好还是别出事儿。
要真的闹到公安局,今年的先进又别想了。
“行,死罪可免,但活罪,咱这边还是要追究的。”
大队长冷着脸,说出了决定,“从今天起,许家的房子收归集体,你们一家都搬到后山的牛棚里去。每天负责喂猪喂牛,挑大粪,干满三年再说。不过丑话咱先说在前面,这三年一分钱的工分也没有!”
“要是表现不好,村里随时可以把你们送到公安局!”
许父和许母听到三年都没有工分,本来还想抗议的,可一听说会送公安局,立马焉了。
就算没有工分,村里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不成?
到时候没有粮食就去找大队长借,他们总不能草菅人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报公安,不能进去,两个人连忙跪下,磕头谢恩。
许秀娟趴在地上,不想屈服,可是,相比于进公安局,到牛棚里,似乎也可以接受。
可这明明就是顾家应该待的地方。
咋忽然之间就成了自己的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扯着嗓门喊着,“让开!”
“都给我让开,我听说那臭娘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