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立马站起来,接过布料,“这是……”
“我在悬崖边的树枝上看到的,这衣服,穿的人不多。”
顾母目光更冷,“不是月月的,但是的确良,只要在村里查一下谁的衣服破了,月月就是被谁推下去的。”
顾景雪皱着眉头,“我总感觉这布料有点眼熟。”
村里的条件都不好,平时穿的都是尼龙和棉布。
除非,是外面有关系的。
“是许家!”
顾景雪气得攥紧拳头,“是许秀娟,她的衣服虽然脏了,但就是这种的确良。”
“又是那一家黑心肝的!”顾父拳头攥得咯嘣响,“我这就去找大队长。”
“要真是他们干的……”
虽然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敢动他顾家的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
许家两兄妹拿回来两只兔子,许母乐的后牙花都露出来了。
急忙宰杀煮了,家里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一家人都馋死了。
至于草药,都被许志军藏了起来。
屋里挂的密密麻麻的,全是柿子。
他们不敢挂外面,就怕被人看到。大队长知道了,肯定不乐意。
有了肉,他们也不敢动吱声,自己偷着吃。
四个人,一只兔子也就五六斤,去了皮毛内脏,四斤都不到,根本就不够吃的。
“明天吃另一只,好久没吃这么好了,还是你们两有本事。”
许母剔着牙,要是以后天天都有这样的好日子就好了。
许秀娟笑道,“更好的就是林挽月那贱-人,听说现在生死未卜呢。”
许母呸了一口,“那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活该。”
许父吸了口旱烟,舒服的眯上眼,“善恶都有报,这是老天都看不下眼了。”
“你说那丫头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咱家对她多好,她咋好意思对付咱们家呢?”
“所以说活该吗!”
许秀娟冷笑,“这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小孽种,都完了。还有顾家,明明就是资本家,凭什么在咱们村里享受?”
资本家下来改造,就应该住牛棚,吃不饱,穿不暖。
可现在看看顾家的人,这哪里是改造,明明就是来享受生活。
“等咱们把柿饼卖了,又能换不少钱,今年这个年好过了。”
许母还专门去镇上打听了一下,柿饼的价格可贵了,一斤能换三斤猪肉。
看看自家屋里的这些,全做好了,得多少肉啊。
一家人畅想着未来,却不知,大队长带着一群人,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
幸好镇上的车来得够快,牛车跑了不到半小时,就遇到了过来接的吉普。
顾景琛慌忙把林挽月抱到车上,一直催促着司机,不快点。
司机大哥也是满头大汗,脚下油门轰到底,吉普车在夜色中发出一声咆哮,速度瞬间提升到了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每一秒对于顾景琛来说都是凌迟。
怀里的林挽月气息越来越弱,原本还能稍微感觉到的一点体温正在飞速流逝。
那种抓不住、留不下的无力感,让顾景琛几乎要疯魔。
“求求你……别离开我……”
“月月,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孩子我们以后再生,实在不行不要了,我只要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顾景琛抱着渐渐失去知觉的爱人,在这陌生的车厢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终于,前方出现了城市的灯火。
省立医院的大楼就在眼前。
吉普车还没停稳,顾景琛就已经踹开车门跳了下去,抱着林挽月冲进了急诊大厅。
“医生!医生!救命啊!”
嘶吼声响彻整个大厅。
随车的老者也紧跟着下了车,看着顾景琛疯了一样的背影,转头对司机小张严肃地说道:“你马上去找院长,就说是我陈-建-国说的,让他调集最好的妇产科和脑科专家,必须把人给我救回来!”
“是!首长!”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
顾景琛被护士拦在了门外。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他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满手的鲜血,在白色的墙壁上留下几道刺眼的血痕。
“你也受伤了,快点去包扎一下吧!”
顾景琛跌坐在地上,浑身都是泥土和血,都看不出衣服原来的样子。
他浑身颓废,两手死死地抱着脑袋,后悔万分。
为何没一直陪着林挽月?
都怪他,是他没守护好月月。
“同志,你的手受伤很重,要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会感染的……”
小-护-士心有不忍,好心劝道?
“滚!”
顾景琛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沙哑。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想知道自己的妻子怎么样了。
至于手上这点小伤,他都感觉不到疼。
小-护-士被吓得退了好几步,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
陈-建-国上前一步,走到顾景琛面前,声音沉稳,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小顾,听话,林同志还在里面抢救,一会儿出来看到你伤成这样,她会心疼的。再说了,她和孩子都需要你照顾,你现在这样还怎么照顾她?”
顾景琛的眼睫毛颤了颤,终于抬起头。
那双往日冷峻淡漠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脆弱得让人心疼,“我不去。”
他的声音坚定,“我要守着她。哪怕是一秒钟,我也不能离开这扇门。”
他怕。
怕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怕医生出来喊家属的时候,他不在。
陈-建-国看着这个硬汉如此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发酸。他是在战场上见过生死的,知道这种等待比枪林弹雨还要煎熬。
“首长,要不我让人把他架去处理一下?”司机小张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压低声音说道,“您都等了这么久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为了接他们,您连省里的紧急会议都推迟了,亲自开车跑这一趟……”
陈-建-国抬手止住了小张的话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顾景琛:“别多嘴。这点事算什么?月丫头可是咱们省特聘的人才,救她是应该的。”
“再说了,哪怕是普通的百姓,遇到这种事,咱们也应该搭把手。”
顾景琛虽然心乱如麻,可依然听到了司机的话。
小张说的刚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