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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我是担心她遇人不淑(孟婆VS师兄)

    酆烬侧眸瞥了她一眼,见她瞪着自己,这才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收敛了外放的威压。

    殿门口的寒意瞬间消散,但酆烬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依旧笼罩着一层显而易见的低气压。

    看林砚心的眼神,比看忘川里最不懂事的怨灵还要冷上几分。

    沈月魄松了口气,转向自家师兄,看着他那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问道: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林砚心却突然踌躇起来,他挠了挠头,眼神飘忽。

    先是飞快地瞟了一眼沈月魄身侧那位,脸上露出明显的难为情和犹豫。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显然有些话当着酆烬的面不太好说。

    沈月魄瞬间明白了。

    她转过身,双手抵在酆烬胸膛上,轻轻将他往殿内推了推,声音放柔,带着商量的意味:

    “你先在里面等我,我就和师兄说几句话,很快。”

    酆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黑了一层,薄唇紧抿。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如冰刃般刮过试图缩在沈月魄身后躲避他视线的林砚心。

    沈月魄又推了推他,“酆烬…”

    最终,酆烬还是勉强转身走进殿内,林砚心这才觉得压迫感稍减。

    他像做贼一样,连忙拉着沈月魄的袖子,又往外疾走了几步。

    直至彻底脱离某位帝君的死亡凝视范围,才停下脚步,背靠着廊柱,长长吁了口气。

    他脸上那难为情的神色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明显了,甚至透着一丝罕见的窘迫和慌乱。

    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视沈月魄带着询问的眼睛。

    “小月亮,我…你…那个……”

    他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耳根子却可疑地红了。

    沈月魄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这位素来要么骄傲、要么懒散、要么嘴硬的师兄,露出如此纠结又忐忑的模样。

    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也不催他,只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他组织语言。

    林砚心又深吸了几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才磕磕绊绊地开口:“是…是这样,我这两天在幽冥…”

    沈月魄见他还是绕圈子,直接打断,单刀直入,“正事,还是感情?”

    “…”

    林砚心被她问得一噎,脸腾地一下更热了,眼神四处乱瞟,声音细若蚊蚋,“…感、感情。”

    果然。

    沈月魄心里有了底,看这架势,估计三言两语说不清,而且站在这里,总觉得殿内某个神的神识可能还笼罩着这边。

    她想了想,拉起林砚心的胳膊,“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说。”

    不等林砚心反应,她提气纵身,足尖在廊柱和飞檐上轻点几下,几个利落的起落,便带着林砚心跃上了偏殿高高的殿顶。

    这里视野开阔,酆都永恒的夜空仿佛触手可及,幽蓝的冥河星在头顶缓缓流淌。

    两人在平整的琉璃瓦上坐下,夜风拂过,带着幽冥特有的清冷气息。

    或许是这空旷的环境让人放松,也或许是憋得太久急需倾诉。

    林砚心这次没有再犹豫,一股脑地将这两日在酆都的所见所感,尤其是关于孟归尘和神荼的种种刺激。

    连同自己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酸涩、烦躁、自卑和不知所措,如同倒豆子般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沈月魄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他说完,颓然地垂下头,一副被彻底打败的样子。

    殿顶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声低咽。

    片刻后,沈月魄忽然开口,却抛出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师兄,你可还记得,大约五年前,师父曾特意让我们去普济寺,聆听方丈讲经,一连七日?”

    “师父当时说,道法自然,佛法亦有其殊胜妙处,让我们虚心受教,拓宽心境。”

    林砚心正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闻言一愣,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郁色,困惑地看向沈月魄,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记得。怎么了?”

    他当然记得,那时他觉得佛经拗口,禅坐枯燥,远不如练剑画符来得痛快,没少在下面偷偷打瞌睡。

    沈月魄目光落在他脸上,缓缓道:

    “当时你嫌佛法玄奥烦躁,始终没能静心聆听其真意。那我今天,便借几句佛理,与你说上一说。”

    “佛家讲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那你的心,如今住在哪?”

    “是住在那扇窗内未必真切的影子上,还是住在孟归尘对你一时冷落的嗔怨中?”

    林砚心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他的心,可不正是被这些外相牢牢拴住,折腾得不得安宁?

    沈月魄继续道:“《坛经》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师兄,你现在满心的烦闷焦虑,如同尘埃障目。你可曾静下心来,观照这尘埃因什么而起?”

    “是因孟归尘当真移情别恋,还是因你自己内心先起了比较之念?”

    “你看见她和神荼站在一起,便自动将他们归为相配,将自己归为不如神荼,这难道不是妄念丛生吗?”

    林砚心闻言,呼吸微滞,仿佛被点中了某个一直不愿深想的症结。

    “师兄,真正的清净自在,非在身外隔绝红尘,亦非在佛前苦苦跪拜。”

    沈月魄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在心头朗照,明白透彻。”

    “若能识得本心,不为外境所迷,那么即便身处幽冥,亦可得大自在。”

    她顿了顿,看着林砚心若有所思又依旧困惑的脸,终于将话引向中心:

    “师兄,你当局者迷。你想过那孟归尘是何等人物?”

    “她执掌奈何桥千年,看尽红尘痴怨,心思之玲珑透彻,远非常人能及。”

    “她如果当真对神荼有意,或神荼对她有心,何必在你面前刻意展示?”

    “神荼虽看似张扬不羁,却也绝不是喜欢把私事摆在人前的性子。”

    林砚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震惊和一丝亮光:“你是说…?!”

    “我是说...”沈月魄微微一笑,仿佛在笑傻子:

    “这是孟婆为你这块顽石量身定做的一出戏。名为欲擒故纵。”

    “先狠狠撩拨起你心底那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和独占欲。待你被这求不得的焦灼煎熬到极致,心思全然被她占据,方寸大乱之时…”

    “她或许才会考虑,擒你回来。”

    “…”

    林砚心彻底呆住,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恍然,再到一阵红一阵白的羞恼。

    最后,喃喃道:“所以,那些都是演给我看的?!神荼他…是配合她的?”

    “十有八九。”沈月魄点头,“若不是这样,以神荼鬼帝之尊,又怎么会恰好频频出现在你视线所及之处,还和孟归尘做出那般亲昵姿态?”

    “马面的那些话,又为什么句句往你心窝子上戳?”

    林砚心回想这两日的种种细节,那些看似巧合的偶遇,马面过分热情的讲解。

    孟归尘突如其来的冷淡和与神荼之间互动。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刻意。

    “这个…这个女人!”

    林砚心咬牙切齿,不知是羞是恼,但眼底深处那团困扰他多日的阴霾,却在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后的清明以及一丝被愚弄的气急败坏。

    但奇异地,不再有那种钝痛的酸涩。

    “她居然耍我!”

    沈月魄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睛,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关键。

    她拍拍林砚心的肩膀,语气轻松下来,“现在,还觉得自惭形秽吗?”

    林砚心撇撇嘴,脸上还有些挂不住,但语气已经松快了不少:“…谁、谁自惭形秽!我是担心她遇人不淑!”

    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沈月魄失笑,也不点破,“那接下来,你要怎么破局?”

    林砚心望向帝宫不远处,那是神孟归尘往生殿所在的方向。

    “她既然设了局…”他哼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我总得让她知道,我这块石头,也不是那么好敲的。”

    沈月魄看着自家师兄脸上那重新燃起的斗志,不由得生出好奇。

    她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探究地落在林砚心脸上,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

    “师兄,你和她…当年,究竟是为什么要分手?”

    这个问题显然戳中了林砚心某处不愿触及的隐秘。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想避开,习惯性地含糊其辞糊弄过去:

    “咳…陈年旧事了,提它干嘛?都过去了…”

    “过去了?”沈月魄挑眉,声音平静,“若是真过去了,你现在这副抓心挠肝、差点把自己酸成腌黄瓜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师兄,你想清楚,要是这次还想随便糊弄我…”她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那下回,不管你是被孟归尘气死,还是被自己别扭死,我可都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林砚心:“…”

    他知道沈月魄说到做到。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所有临时编造的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烦躁地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像是要揉散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往。

    沉默良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

    “那年师父欲把观主之位传给了我,也告诉了我一些事。”

    沈月魄心中一动,隐约猜到可能与她自己有关,静静地听着。

    “师父说,虚静观传到我们这一代,早已不复先祖荣光,香火稀薄,看似清修之地,实则风雨飘摇。”

    “而这些年,全靠师父早年积攒的一点微薄家底和偶尔接些边缘地带的驱邪小活儿,勉强支撑。”

    林砚心苦笑了一下:“这些,其实我多少也能感觉到。道观越来越破旧…”

    “师父之所以常年限制我们下山,并非仅仅因为你我修为尚浅,更重要的,是他算到了你命里的一劫。”

    “他让我们潜心修行,是希望我们能尽快成长起来,至少…要有自保和守住这道观根基的能力。”

    沈月魄默然,这些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师父从未明言,她也一直专注于修行。

    “师父还说…”林砚心的声音更加晦涩,“你的情况特殊,是福也是祸。”

    “虚静观必须存在下去,必须有一个足够稳固的壳来保护你,直到你真正能掌控自己的力量,或者…找到更强大的庇护。”

    “而继承观主之位,就意味着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

    “那时候,我与她爱得炽烈,也不是很想做观主,当我无法做出抉择之时...她来了。”

    林砚心的眼神复杂起来,“她那时总找机会来人间。她知道我的处境,甚至提出让我跟她走。”

    “跟她走?”沈月魄微讶。

    “嗯,去幽冥。”林砚心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是嘲。

    “她说以我的资质,在幽冥地府谋个差事不难,至少不必为这些俗物烦心,也能有更好的修行环境。”

    “但你拒绝了。”

    “是,我拒绝了。”林砚心闭上眼,又睁开,里面是痛楚和坚定。

    “我不能走。虚静观是师父托付给我的,里面有你,有祖师爷的牌位,有传承。”

    “我若一走了之,算什么?况且,让她用幽冥的权势来供养我?”

    “我林砚心还没落魄到那个地步,也…不想让她承担那些不必要的非议和麻烦。”

    “她是孟婆,也有她的职责和骄傲。”

    “所以,你就跟她说,你要留在虚静观当个穷观主,前途渺茫,让她别再来了?觉得这样是为她好?”沈月魄的声音很轻,却一针见血。

    林砚心没有否认,颓然道:“差不多吧。我说得很绝,说我担不起她的情意,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让她回她的幽冥当她的孟婆,别再来打扰我清修…”

    “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她是幽冥鬼仙,寿命近乎无穷,何必跟我这朝不保夕的穷道士蹉跎。”

    “而我,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经营一段…看起来希望渺茫的感情。”

    “她也是个挺骄傲的人,我说了那样的话,她只是冷笑一声说‘好!’当晚,把我掳到往生殿给...呃...”

    林砚心似乎察觉到说多了,连忙停住了口。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块背负多年的石头。

    后悔?不甘?还是释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沈月魄听完,沉默了。

    她没想到,师兄当年背负了那么多。

    他并非薄情,恰恰是太重情重义,责任与骄傲,还有那点可笑的自尊,让他选择了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推开那一段感情。

    沈月魄正想再说些什么…

    “呜哇!!”

    “呜呜…太惨了…”

    “唉,情之一字,果然最是磨人…”

    三道音色各异的哭声和感叹,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

    在寂静的幽冥夜空下显得格外突兀又滑稽。

    沈月魄和林砚心身体同时一僵,循声望去。

    只见偏殿侧后方,一棵枝叶茂密,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幽冥古树树冠里,此刻正挤着三个身影。

    最显眼的是眼泪鼻涕横流的马面,他旁边是同样眼眶通红,正扯着马面袖子擤鼻涕的牛头。

    而蹲在最里面树枝上,是一脸“我又悟了”的张清远。

    沈月魄:...

    林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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