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云知知意料的是,这一次,预想中频繁的“偏航”提示并未出现。
一个小时后。
导航提示音响起,“已抵达目标坐标:空间心核所在区域。”
领头的云知知停下了脚步。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她瞳孔呼吸为之一滞。
她竟然再次看见了那口红色的棺椁!
它就静静矗立在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地面”上,颜色比在火车车厢里所见,更加浓郁欲滴,仿佛由凝固的血液雕琢而成。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在棺椁的周围,竟疏落有致地“生长”着一簇簇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石。
它们形态各异,内部流淌着暗红色光泽。
空气中,那股铁锈与异香混合的味道,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
队伍中,一名战士倒抽一口冷气,失声低呼,“这……这不是火车里那口棺材吗?它怎么会在这里?!”
另有一人道,“难道……我们是已经回到火车上了吗?”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叶元龙相对镇定,沉声开口。“云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云知知喉咙微微一哽。
她这才想起,自己尚未向众人说明此行并非为了“离开”,而是要深入此地取得“心核”。
她迅速转身,扬声稳住宿队伍,“大家莫慌,你们可以在原地休整一下,我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随即,她对系统问道,“系统,这心核是什么,不会是这副棺椁吧?难道,我要把这整个棺椁给弄走?”
系统回答,“请您进入棺椁内部……”
云知知小小地抗议了一下,却还是在叶元龙等人震惊的目光中,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棺盖。
棺内盈满鲜红浓稠的液体,散发着恶心的味道。液体之中,竟还沉着一口较小的木棺。
云知知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法器短剑,撬开了棺材。
朝着里面看,棺中静静躺着一名女子,栩栩如生,宛若只是沉沉睡去,容颜美得惊心动魄,连见过仙人容颜的云知知,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惊。
那女子身着华美的大红喜服,珠翠琳琅,妆饰隆重。
诡异的是,她裸露的面容、脖颈、手背皆布满朱砂符纹。双眼及额头覆着一条猩红布带,布上用暗血色勾画着更加繁复的咒文。
整具女尸在艳丽中透出森然诡谲,令人脊背生寒。
云知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低声道,“系统……这要怎么进去?这女尸明显不对劲。有没有其他取得心核的方法?”
系统仍只是重复,“请进入棺材内部。”
古人常说:来都来了!
云知知只得翻身跃入棺中。
就在落入棺内的刹那,她仿佛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潮湿洞穴。四周壁面滑腻如活物,阴冷之气瞬间裹挟全身。
她一路向下滑坠,直至双脚踏上实地。
她才看清面前的景物。
一眼,便分辨出,面前的是一处幻境。
只因这并非现代,也不是古代,而是一幅属于上古的蛮荒画卷。
一群身裹兽皮的人,正围着高处木架,“嗬嗬嗬”地嘶吼呼号,火焰熊熊燃起,映出木架上女子泪流满面的脸庞。
不过片刻,火舌便将她吞噬,凄厉的惨叫撕裂空气。
听得云知知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
画面骤然翻转。
这一次,是肃杀的刑场。众目睽睽之下,一名女子被剥光了衣服,正在被刀刀凌迟。惨呼声声,令云知知心神俱震。
云知知踉跄后退,景象再变。
幽暗水边,一名男子狠狠将女人的头颅按入水中。挣扎渐弱,终至无声。
云知知下意识就要冲上去。
场景又换。
一名女子,被一群人按进棺材里,那些人,在棺材上钉上钉子,埋在了另一副棺材旁边。似乎是在配阴婚……
……
画面不断闪回、更迭,重复着不同时代、不同方式的女子的惨剧。
然而,云知知却从那女子不同面容、但同样冰冷的眼神中,看出这些受害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那眼神!
绝对是同一个人!
那样的冰冷、充斥着连云知知都胆寒的恨意……
数十次变幻后,终于定格在最后一幕:
一群普通古代村民,在黄袍道士的指挥下,正为一具女尸下葬。
仪式异常古怪——这尸体还没入棺,棺材却是先放入了土里。而那女尸,则被放置在一整块木板之上,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那木板似乎也有些讲究,但云知知看不懂。
云知知只看到,那女尸身着大红嫁衣,眼覆红布,容貌,正是刚才棺中那位美艳女尸。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女尸的眉心、心口、双手、双脚、腹部——共七处!皆被长钉贯穿,钉尖甚至透过了身下的木板。
但云知知回忆起,刚才在棺材里,并没有看到那女尸上有钉子……
她正想着,道士已指挥村民将尸身连同木板一起抬起,缓缓放入棺中。
就在棺盖即将合拢的刹那,一阵阴风掠过,掀开了女子眼上的红布。
云知知浑身血液骤然冻结——
布下,那双眼睛竟是睁着的。
漆黑、空洞,冰冷地直直望向她的方向。
“啊——!”
在与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云知知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叫。
下一秒。
无尽的黑暗吞没了所有光线。
云知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逼仄、冰冷、完全密闭的空间里。
前后左右,乃至上下,都被坚硬的木板紧紧包裹,压抑得令人窒息。
“糟了……”
“我被封进棺材里了!”
她心跳如擂鼓,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这一定是幻境,是刚才那些画面造成的幻觉!”
正竭力平复呼吸时,耳边却隐隐传来人声——。
“这个妖女,处死她!”
“处死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让她魂飞魄散,再也不能为祸人间!”
……
各种恶毒、怨恨的咒骂,铺天盖地。
一声叠着一声,层层涌来。
虽知并非骂自己,云知知心头却莫名涌起一阵深切的愤怒、悲哀,紧接着是汹涌的、几乎将她淹没的委屈。
她甚至忘了呼喊系统。
那情绪来得如此真实,如此强烈,仿佛源自她自己的骨髓。
眼眶发热,喉咙发紧,她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滚落,压抑的抽泣在狭小的棺内回响。